第11章 雾锁草堂藏剑影 苔侵残碑照侠踪(1/2)
子夜,浓雾锁江。浣溪畔的杜甫草堂,此刻更显幽深静謐。三声更鼓破空传来,更添几分寒意。平风遥与李青儿两个年轻的身影,如两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掠过草堂外的石桥,潜入这片被歷史与诗意浸染的古老园林。
李青儿毕竟年少,胆气稍逊,紧跟在平风遥身后,压低声音道:“平大哥,这雾也太大了,伸手不见五指。你说那隱士高人,真会在这鬼天气出来练剑?”
平风遥不语,只是目光锐利如鹰,扫视著四周。他的听觉在唐统的悉心教导下,早已远胜常人。浓雾虽能遮蔽视线,却挡不住风中传递的每一丝细微声响。
行至一处残垣断壁,依稀可见一块青石碑立於其间。碑上“草堂”二字,笔力遒劲,却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一道剑痕斜贯碑面,裂缝中爬满了墨绿的青苔,仿佛诉说著此地曾经的风雨与沧桑。
“平大哥,那边……好像有动静!”李青儿突然压低了声音,手指著石碑之后,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平风遥身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平风遥微微侧头,耳廓轻动。风声呜咽,夹杂著一丝极轻微的异响,似是衣袂拂过草叶,又似有人在远处拨弄枝条。他心中一凛,示意李青儿噤声,同时俯身拾起一块碎石,紧紧扣在掌心。
剎那间,石碑后一道白影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夜空中掠过的流星,又轻得仿佛一片被风吹起的宣纸。平风遥指尖微颤,碎石已如电射出!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石子不偏不倚地击打在石碑的剑痕之上,震落几片青苔,余音在死寂的浓雾中裊裊迴荡。
“呵呵……唐门的『流星逐月』,使得倒也有几分模样。只是,火候差了些,也敢拿出来献丑?”一个略带沙哑,却又透著几分戏謔与慵懒的男子声音,从石碑后方悠悠传来。那声音仿佛带著魔力,穿透浓雾,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平风遥心头剧震!这声音……这语气……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如隔世残梦,难以捕捉。他强自镇定心神,抱拳朗声道:“晚辈平风遥,无意冒犯。前辈既识得唐门手法,可否现身一见?”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风声依旧,雾气翻涌,仿佛方才那声音只是幻觉。
李青儿早已嚇得脸色发白,他紧紧抓住平风遥的衣袖,颤声道:“平……平大哥,莫不是……撞鬼了?”
平风遥目光沉凝,缓缓摇头,再次扬声道:“浣鏢局平风遥,与同伴李青儿,为寻一位故人前辈而来。若有惊扰之处,还望阁下海涵。敢问阁下可是此间隱士?”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与穿透力,在雾中远远传开。
“浣鏢局?”雾气深处,一座凉亭的轮廓依稀可辨,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隨即一道身影缓步踏出。
那是个年轻人,一身素白长衫,纤尘不染,宛如崑崙美玉雕琢而成。他眉目清俊,带著一股魏晋名士般的瀟洒与不羈,行走间,步伐轻盈,却又透著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沉稳气度。他手中轻摇一柄摺扇,扇面上一幅写意山水,墨韵淋漓。
“呵呵,李总鏢头的千金李园园姑娘,约我在此相候,说是有要事相商,怎的却派了你们二位前来?莫非……是李总鏢头另有吩咐?”那年轻人含笑开口,目光在平风遥和李青儿身上一扫,带著几分探寻之意。
“大小姐?”李青儿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平风遥亦是眉头微皱,心中疑竇丛生。这年轻人是谁?与李园园有何关係?为何会深夜在此相会?他不动声色,抱拳道:“阁下误会了。我二人並非受大小姐差遣,而是为寻访一位前辈高人而来。方才在石碑之后,可是阁下?”
那白衣年轻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笑道:“寻人?石碑?呵呵,二位倒是行事奇特。在下沈浪,草堂诗社一介书生罢了,可不是什么前辈高人。至於碑后……方才风大,或许是沈某衣袂飘动,惊扰了二位吧。”他言辞谦逊,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便在此时,一个带著几分嗔怒的清脆女声从平风遥和李青儿身后传来:“沈浪!我让你在此等我,你怎的先与旁人说起话来了?”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浓雾之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行出,手提一盏小巧的羊角灯笼,灯光摇曳,映照出她娇美的容顏。正是浣鏢局的大小姐,李园园。
她见到平风遥和李青儿,柳眉顿时一竖,美眸中闪过一丝薄怒与警惕,手中长鞭一抖,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平风遥!李青儿!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此作甚?莫非……是莫离派你们来跟踪我的?”
沈浪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平风遥心中暗道不妙,这李大小姐的脾气,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火爆。他连忙解释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二人並非跟踪,实是来此寻人。”
李园园却不依不饶,鞭梢一指李青儿,冷声道:“你说!找谁?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
李青儿嚇得一哆嗦,忙道:“大小姐饶命!平……平大哥是来寻他师父的!”
李园园美目一转,落在平风遥身上,鞭梢轻点,带著几分审视与怀疑:“你师父?你师父是谁?怎会在这荒郊野岭的破草堂?”
平风遥避开她的鞭梢,淡淡道:“我亦不知师父名讳。只听闻此地有位隱士高人,武功卓绝,故来碰碰运气。”
李园园闻言,转向沈浪,问道:“沈浪,这草堂左近,可有什么隱士高人么?”
沈浪摇了摇头,微笑道:“园园姑娘说笑了。此地除了些舞文弄墨的酸腐书生,便是些洒扫庭院的杂役老卒,哪里有什么隱士高人。”他说著,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
眾人屏息,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声,“咚——咚咚咚——”,由远及近。
“四更天了。”沈浪低声道,“园园,我们该走了。你交代的事情,我已办妥。”
李园园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平风遥和李青儿一眼,似乎余怒未消。她与沈浪並肩而行,走到草堂桥头,二人身形一晃,竟如两道轻烟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的浓雾之中,只留下一句余音裊裊的话语在夜空中迴荡:“平风遥,你若敢替莫离监视我,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平风遥凝视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疑云更重。这沈浪,看似文弱书生,身法却如此迅捷高明,绝非寻常人物。而李园园深夜与他在此相会,又提及“交代的事情”,其中必有隱情。
李青儿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平大哥,你看这园园大小姐和那沈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此私会……嘖嘖,莫不是被咱们撞破了什么好事?这下可糟了,大小姐的脾气,咱们以后在鏢局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嘍。”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真实的担忧。
平风遥冷哼一声,淡淡道:“他们私会与否,与我何干?我只为寻人。”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块孤零零的石碑,以及碑后那片幽深的黑暗。方才那神秘的声音,究竟是谁?
雾,更浓了。寒意,更刺骨了。
李青儿搓了搓手,打了个寒噤,嘀咕道:“平大哥,这鬼地方,阴森森的,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那隱士高人,我看八成是没影儿的事。”
平风遥目光坚定,沉声道:“你若怕冷,便先回鏢局。我在此等到天明。”说罢,他寻了一块避风的巨石,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將心神沉入一片空明之境,仔细感知著周围风吹草动的每一丝变化。
李青儿见他如此执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嘆了口气,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下,寻了个角落蜷缩起来,口中嘟囔著:“罢了罢了,谁让咱们是搭档呢。捨命陪君子,就陪你等到天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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