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冰蚕缚命解连环 毒血焚心照前尘(1/2)
夜,如泼墨,沉沉压在广都客栈的上空,似要吞噬这世间一切生机。江风萧瑟,带著岷江水汽的湿冷,从窗欞缝隙钻入,吹得那盏油灯的火苗摇摇欲坠,昏黄的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宛如鬼魅低语。
沈浪与李园园相互搀扶,倚靠在一根断裂的木柱旁。李园园腕上的银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轻响,铃声细碎,却在这死寂的客栈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诉说某种未解的隱秘。
平风遥半跪於冰冷的青砖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著粗气。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剧毒侵蚀下,他的指尖已有些麻木。那老艄公沙哑的號子声,早已隨江风远去,隱没在茫茫夜色中,唯余一句“见心不见头”,如钢针般刺入他心底。
他挣扎著起身,步履略显踉蹌,走到岳停云身旁,轻轻將这位芙蓉门二当家扶起。岳停云气息微弱,嘴角血跡未乾,声音低得如同风中残烛:“多……多谢……”
平风遥目光冷峻,只微微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转向那昏迷不醒的少门主。少门主胸口的青黑色鹤形纹路已稍稍淡去,呼吸虽弱,却已平稳几分。平风遥的指尖下意识摩挲著腰间的牛皮袋,钢针的冰冷触感,似在提醒他,这场风波远未平息。
江上的雨,不知何时已变得稀疏,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弱,片刻后,竟彻底停了。天地间一片死寂,只余江水拍岸的低鸣,如同幽魂的嘆息。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打破了这诡异的寧静。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莫离大步迈入,风尘僕僕的青袍上沾著点点水渍,腰间长刀的刀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寒光。
李园园一见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顾不得肩头的伤痛,脱口喊道:“莫叔叔!方才……方才那个老人家……是你吗?”
莫离闻言,眉头微皱,眼中满是疑惑:“什么老人家?”他目光一扫,满地狼藉的客栈尽收眼底,碎裂的桌椅、斑驳的血跡,以及横七竖八倒下的身影,无不诉说著方才的惨烈。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李园园与沈浪身上,语气陡然一沉,带著几分严厉:“大小姐,你怎会在此?还有……沈少侠!”
李园园咬了咬唇,指著岳停云,低声道:“他……他有能医治爹爹的药!”
莫离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似有惊雷在心头炸响。他踏前一步,声音冷如寒冰:“大小姐,你怎知他有此药?”
李园园扬起小巧的下巴,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那日,百里无他来鏢局后,是沈浪告诉我的。他说……百里无他託运的鏢物,便是冰心石!”
“沈浪……”莫离的目光如刀,缓缓转向沈浪,带著几分难以置信的质问,“你怎知百里无他託运的,是冰心石?”
沈浪脸色苍白,嘴角的血跡尚未乾涸,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得如同江面无波:“百里无他亲口告诉我的。”
“百里无他?”莫离冷哼一声,眼中寒芒一闪,手已按上刀柄,刀锋距离沈浪的咽喉不过一寸,“你与他有何勾结?”
李园园见状,急得顾不得伤势,一个闪身挡在沈浪身前,急声道:“莫叔叔,你误会了!沈浪他……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大小姐,休要为他辩解!”莫离语气依旧冰冷,刀锋未动分毫,“浣鏢局虽小,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沈浪,今日你若不说明白,休想踏出此门半步!”
沈浪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深潭,迎上莫离咄咄逼人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我若要走,你……拦不住。”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刀锋与目光交错,杀意如潮。客栈內的气氛,陡然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李园园急得跺脚,忍著肩头的剧痛,回身瞪了沈浪一眼,没好气道:“沈浪!那隱情,你倒是快与莫叔叔说个清楚!”
“隱情?”莫离冷笑,刀锋却微微下压,似在等待沈浪的答案。
沈浪的目光缓缓转向岳停云,声音低沉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岳二当家,你可知,鹤鸣山庄的周平鹤,为何处心积虑要灭你芙蓉门?”
岳停云倚靠在柱子上,气息微弱,闻言却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如秋风扫叶:“周平鹤……他欲吞併……成都府七行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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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而已?”沈浪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似能洞穿人心,“芙蓉门虽在成都有些势力,但与鹤鸣山庄相比,不过螳臂当车。周平鹤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岳停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嘴唇微微颤抖,却未答话。
沈浪继续道,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除非……芙蓉门手中,握有周平鹤志在必得之物。抑或,芙蓉门知晓他极力掩盖的秘密。甚至,以冰心石为饵,诱浣鏢局为刀,欲借刀杀人,彻底剷除你芙蓉门。”
莫离闻言,脸色微变,似有所悟,刀锋不由得微微一颤。
平风遥接口,声音低沉:“莫非……不是冰心石?”
此言一出,客栈內的气氛陡然凝重,眾人目光齐聚岳停云,似要从他眼中窥出真相。
岳停云脸色愈发难看,目光死死盯著沈浪,似在挣扎,良久,才一字一顿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浪淡淡吐出三个字:“唐不笑。”
此言如惊雷炸响,平风遥、岳停云与莫离三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唐不笑!”平风遥惊呼,眼中满是疑惑,“这与芙蓉门和鹤鸣山庄又有和干係?”
岳停云的目光依旧停在沈浪身上,似在確认他是否知晓更多,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古钟余韵:“十二年前,成都东市,芙蓉门与铸剑山庄结怨。那时的铸剑山庄尚未改名鹤鸣,庄主夏藏锋野心勃勃,欲吞併成都武林。芙蓉门不甘臣服,夏藏锋亲率铁骑围困我门,血战三日,尸横遍野。”
莫离皱眉,低声道:“寒星先生……唐不笑,十二年前竟在成都?”
岳停云微微点头,目光沉入回忆,似坠深渊:“『寒星坠九洲』唐不笑,携『毒针判官』唐统、『閒云一鹤』柳义鹤而来。我身中三刀,血流如注,命悬一线。唐统以钢针封我穴道,止住血流,方保我一命。”
平风遥疑惑道:“这柳义鹤是何人?”
屋內灯焰摇曳,风声如泣,窗外芙蓉影在月光下婆娑,似在诉说十二年前的刀光剑影。岳停云背对眾人,袍角微颤,声音低沉:“柳义鹤,忘恩负义之人!那夏藏锋剑法如虹,手段如毒。那一战,芙蓉门三百弟子,存者不足三十。我以为必死,是唐不笑率唐统与柳义鹤杀入重围,救我芙蓉门於水火。”
平风遥沉声问道:“唐不笑为何救你?”
岳停云缓缓转过身,目光如水,深不可测:“唐不笑,世外高人,性情怪异,不笑如山岳巍峨,笑时如刀锋出鞘。他救我之因,只提及与明察司的恩怨,余者未多言。唐统行踪隱秘,似受唐不笑之命,暗中行事。柳义鹤则如孤鹤凌云,飘忽不定。”
平风遥眉峰微蹙,声音冷如寒冰:“秘事?又是明察司?”
岳停云摇头,目光微动,似雾中隱现:“明察司之事,他不曾细说,我亦不问。他授我北斗璇璣步,言是为助唐统与柳义鹤行事。”
平风遥心头一震,十二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咬牙道:“北斗璇璣步,你既得唐不笑亲传,故识得燕徊影步?”
岳停云淡淡点头,目光深邃:“我见过你使此身法。”
莫离闻言,猛地看向平风遥,惊道:“你竟会此身法?”
平风遥心如刀刺,十二年前的记忆模糊如雾。他咬牙道:“唐不笑……便是我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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