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困兽(2/2)
看来崇禎这些年对於乐安公主的忽视,也让司礼监那群太监们,对於公主府的事情甚是敷衍。
朱慈烺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鎏金符牌:
“东宫差使,奉皇命携医者来看望乐安公主。”
校尉接过腰牌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將符牌举起,呈到朱慈烺面前。颤声道: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太子殿下。”
另外一名校尉也急忙跟著跪下,额头抵著青石板,不敢抬头。朱慈烺注意到他们的甲冑已经有些陈旧,有些铁片甚至生了锈跡,看来他们也並不好过。
朱慈烺收回腰牌,语气平和道:
“起来吧,职守所在,何罪之有?速去府中通传,莫使公主久候。”
两名锦衣卫校尉闻言,额头重重的叩在青石板上。这才起身,跑向公主府內通传。
不大多时,公主府中门大开,府中侍女、宦官在一名二十八九岁身穿一品麒麟补服的年轻人和一名大约五旬老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府门前。
见到立足府门前的朱慈烺,二人立即带头拜倒:
“臣,駙马都尉巩永固。奴婢,公主府管事宫人。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目光在巩永固身上停留一瞬,他虚抬右手:
“駙马请起,尔等也都起来吧。”
眾人闻言这才起身。巩永固躬身道:
“不知太子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朱慈烺摆了摆手:
“无妨,不知姑母可好?本宫见你题本,得知姑母沉疴,亦是心急如焚。”
巩永固正要回答,那名管事嬤嬤却突然上前半步,低头恭敬道:
“回殿下,公主千岁近日体热难支,心悸气短,偶有咳血。府中医官说是湿温伏邪,公主药吃了不少,身子却不见好。”
朱慈烺眉头微蹙,这管事嬤嬤虽言辞恭敬,却隱隱有代主应答之意。他看了看巩永固,只见巩永固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朱慈烺心中瞭然。
明朝公主虽与駙马同住公主府,但是公主住后院,駙马居於前院。駙马若要见公主则要通过管事嬤嬤通传才可以,这种制度本意是维护皇室体面,可却成了嬤嬤们挟持公主要挟駙马索贿的手段。若駙马不从,有时几月甚至几年都见不到公主一次。
万历胞妹永寧公主的駙马因为无钱行贿,被管家嬤嬤遣人殴打致死。导致新婚一个月的永寧公主就此守了寡。
朱慈烺目光微冷,扫过那嬤嬤略显富態的面庞。淡淡道:
“嬤嬤倒是忠心,只是本宫问的是駙马。”
那嬤嬤脸色一僵,訕訕的后退半步。巩永固感激的看了朱慈烺一眼,连忙上前道:
“回殿下,却如嬤嬤所言,臣...臣...实在是忧心如焚。”
朱慈烺微微頜首,侧身示意吴有性上前:
“这位是吴先生,本宫总督防疫,多有倚仗,駙马恐也有耳闻,吴先生医术精湛,本宫特意带他来为姑母诊治。”
吴有性躬身行礼。巩永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要引路,那管事嬤嬤却又插话道:
“殿下容稟,公主乃千金之躯,岂是寻常男子可近?不若让吴先生將方子写下,由府中侍女...”
“放肆!”
朱慈烺突然厉喝道:
“本宫奉皇命特来给公主诊治,尔等刁奴。是要违逆上命吗?”
这一声呵斥如雷霆炸响,嚇的那嬤嬤扑通跪地,连连叩首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慈烺冷哼一声,转向巩永固:
“駙马,带路吧。”
巩永固连忙躬身引路,穿过几重院落,朱慈烺发现公主府虽规模不小。但廊柱漆面斑驳,假山亭台也显破败。
行至內院门前,巩永固回头看了看跟在最后的管事嬤嬤。面露难色:
“殿下,此处...”
朱慈烺会意,对隨行的侍卫道:
“尔等在此处等候。”
隨后又对巩永固和吴有性道:
“駙马,你不必为难,你与姑母本是夫妻,何须避讳?吴先生乃医者仁心,更不须拘於俗礼。隨本宫一同进去便是。”
巩永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连忙在前引路。內院寢殿门窗紧闭,药味浓郁,几名侍女见駙马为一个少年引路,心知少年身份不凡,慌忙跪伏行礼。
朱慈烺径直走向內室,一阵穿堂风掀起了雕床前的帷幔,露出乐安公主苍白的侧脸。
看著乐安公主的病容,朱慈烺的手下意识的握住腰间那块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