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犹豫不定(1/2)
山西,寧武关。正月廿三。
杜勛缩在狐裘里,指尖捏著一封刚送来的军报,嘴角撇了撇。
“周总兵这是要做什么?加固城防?增派哨骑?难不成真要在这儿和李自成拼命?”
他嗤笑一声,將信纸隨手丟进炭盆。火舌一卷,墨跡化作灰烬。
“蠢货。”
作为监军太监,杜勛的任务很简单,盯著周遇吉,別让他擅离职守,顺便在军报里添几笔自己的英明指导,好回京领赏。至於寧武关守不守得住?关他屁事。
“杜公公。”
门外,亲兵恭敬道:
“方御史请您去城头巡视。”
杜勛翻了个白眼。
方文,那个榆木脑袋的巡按御史,整天嚷嚷著与城共存亡。要不是怕他乱写奏摺,杜勛早把他打发去太原了。
“就说咱家染了风寒,不便吹风。”
他懒洋洋地躺回榻上,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饼,在指尖转了转。
这是前天代州士绅孝敬的。城破在即,那些大户急著转移家產,银子流水似的往他这儿送。
“周遇吉要当忠臣,就让他当去。”
杜勛眯著眼,听著远处隱约的號角声。
“反正...咱家总有退路。”
……
紫禁城,武英殿。正月廿五。
“陛下!寧武关绝不能弃!”
兵部尚书王家彦跪伏在地,额头青筋暴起。
“周遇吉素来忠勇,若此时调他回防,山西门户洞开!逆贼直逼京师啊。”
崇禎沉默地摩挲著茶盏。
此时案头堆满如山的奏疏,硃批的硃砂在羊毫笔尖凝成暗红血珠。礼部尚书王鐸的摺子被反覆翻阅,边角磨得发毛,墨跡力透纸背:
“成祖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祖宗基业岂容轻弃!南迁之举,必遭后世耻笑!“
而户部侍郎的密奏却在烛火下泛著冷光,细陈京营缺额半数、粮草仅支三月的惨状。
“魏卿以为...”
崇禎突然抬眼,望向立在首位的首辅魏藻德。这位新晋阁臣喉结滚动两下,官袍被冷汗浸透,他既不想得罪崇禎,又不想得罪朝臣,斟酌了一会开口道:
“陛下圣明烛照,臣以为...祖宗成法不可废,然权变之道亦当审时度势,昔年...”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崇禎抓起案上密报掷在青砖,啪地震起细密灰尘:
“都是这般模稜两可!朕要的是定策!”
魏藻德见崇禎震怒,额上冷汗涔涔,喉头滚动几下竟发不出声。殿內死寂间,忽听得一声袍袖窸窣。
“臣愿散尽家財募兵!”
李建泰从文官队列中踏出,玉带撞得叮噹响。这位山西籍阁老眼眶发红,朝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曲沃尚有族田千亩,臣这就变卖家產,亲赴故里徵召壮丁!抗击流贼。”
崇禎指尖一颤,茶盏里晃动的月影骤然碎成银鳞。他盯著李建泰腰间磨旧的犀带,那还是天启年间御赐的物件,突然觉得喉头涌起热流:
“先生...当真?”
“食君之禄,死君之事!”
李建泰伏地时官帽微斜,露出鬢角斑白。这个向来以吝嗇闻名的老臣,此刻声音却像淬了火的铁:
“只求陛下赐臣天子剑,遇溃兵可立斩!”
崇禎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御案上漫开,浸湿了奏摺的一角,他却浑然不觉。
“好!好!”
崇禎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攥住龙袍下摆。
“先生忠勇可嘉,朕...朕心甚慰!”
他快步绕过御案,竟亲手扶起跪伏在地的李建泰。
“王大伴!”
崇禎转头喝道:
“取朕的龙泉剑来!”
殿角的老太监慌忙捧剑趋前。鎏金剑鞘在烛火下泛著冷光,剑柄缠著的明黄丝絛已经有些褪色,这正是崇禎登基那年亲手系上的。
“此剑隨朕十七年。”
崇禎解下腰间玉带,亲手將宝剑系在李建泰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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