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淮安棋局(1/2)
南京城,聚贤茶楼。
三月末的江南烟雨朦朧,二楼雅间里,阮大鋮推开雕木窗,望著秦淮河上往来画舫,手中茶盏早已凉透。
“听说了吗?圣驾即將到淮安,不日便至金陵。”
田仰压低声音,手指不安地摩挲著青瓷茶盏。
杨维垣也是嘆道:
“今上来南京第一件事,恐会拿我们这些昔年的附逆余孽立威。”
雅间內顿时一片死寂。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格外清晰,仿佛敲在三人心头。
“不如...”
田仰迟疑道:
“我们主动上表请罪?“
“请罪?”
阮大鋮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魏公在时,东林党人哪个不是摇尾乞怜?如今倒要我们去求饶?”
他猛地將茶盏顿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袖口:
“马瑶草如今总督凤阳,我与他有旧,若说动他拥立福藩监国...”
“圆海!慎言!”
杨维垣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关上窗户,
“你疯了不成?如今圣驾尚在,岂敢妄议废立?”
阮大鋮不紧不慢地扶著鬍鬚:
“万历朝国本之爭,本就该是福藩一脉继统。若非东林从中作梗...”
“此一时彼一时。”
田仰打断道:
“我们如今都是白身,拿什么去说动马士英?再说他岂会冒这等风险?”
“风险?”
阮大鋮冷笑:
“北都沦陷,宗庙蒙尘。今上还有几分权威?”
窗外雨势渐大,茶楼下的说书人正讲到高宗南渡的旧事,满座宾客听得入神,不时击节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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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路已绝,不如搏一把。”
阮大鋮冷冷道:
“你们若不敢,我自去寻马士英。”
杨维垣还想劝阻,却被田仰拉住。待阮大鋮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田仰才长嘆一声:
“罢了,由他去吧。”
……
淮安码头,龙舟靠岸。
路振飞率领淮扬官员跪迎圣驾,旌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崇禎踏著舷梯缓步而下,连日舟车劳顿让他眼下泛著青黑,但看到跪伏的臣子们,紧绷的面容终於鬆动。
“臣路振飞携淮扬官员与士绅,恭迎圣驾!”
这位淮扬巡抚重重叩首:
“自接圣諭,臣即刻飞马传令南京整备宫室。陛下明日抵京,必已洒扫停当。”
崇禎微微頷首:
“爱卿办事,朕很放心。”
朱慈烺紧隨其后,不动声色地扫视著迎接的官员。礼部侍郎钱谦益、兵部侍郎吕大器、守备太监韩赞周、右都御史赵载垣...这些专程从南京赶来迎驾的面孔,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父皇。”
朱慈烺恰到好处地轻声提醒,双手恭敬地捧著一卷黄绢。
“淮安官员迎驾有功,臣斗胆擬了赏赐名单,请父皇御览。”
崇禎接过名单时,余光瞥见太子保持著標准的躬身姿势,这一路,都是这个儿子在总理事务,也不请示他。如今却这般恭顺,但也算给了他作为君父应有的尊重。这个细节让他眉宇舒展,提笔在名单上添了两个名字才交给王承恩。
见崇禎点头应允,王承恩取来御赐金帛。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明黄色绸缎上,晃得人眼。
淮安行宫,御前会议。
迎驾礼毕,崇禎召眾臣议事。殿內,李邦华、倪元璐、王之心、王承恩、李明睿、张同敞、骆养性等人分立两侧,朱慈烺静立御阶之下。
烛火摇曳中,崇禎环视殿內眾臣:
“诸卿以为,当务之急为何?”
兵部侍郎吕大器率先出列道:
“启稟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陛下与太子宜早日入主南京,以安天下人心。”
“臣附议。”
礼部侍郎钱谦益缓步上前。
崇禎的目光扫过静立御阶之下的太子。朱慈烺垂眸而立,仿佛对这场爭论充耳不闻。
他缓缓开口道:
“朕有意由太子暂驻淮安,统筹江北军务。朕明日便移驾南京...”
话音未落,吕大器急忙道:
“陛下,不可!国本岂可久离中枢?若太子驻外,恐南京人心不稳啊!”
“吕侍郎此言差矣。”
李邦华立即反驳:
“如今闯贼肆虐神京,正需太子坐镇指挥。南京有陛下坐镇,何来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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