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谁是黄雀(2/2)
紧接著,阿骨勒右臂一振,那只因常年拉弓而布满厚茧却又蕴含著爆炸性力量的右拳,狠狠地轰在了另一名刚刚稳住身形正欲再次扑上的猎户的面门之上。
“砰!”
那名死士就像一个被隨意丟弃的破布袋一般,被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飞出丈许开外,口中鲜血混合著碎裂的牙齿狂喷而出,落地之后,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眨眼间的一踏一拳,左右夹击的两名精锐死士,便已一死一重伤,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最后,他手腕一翻,弓弦嗡的一声急响,一支骨箭已如流星赶月般,直奔那名突施冷箭猎手面门。
那弓手死士哪里料到阿骨勒在如此激烈的近身缠斗之中,竟还能如此迅疾如此精准地发箭反击。
只听得噗嗤一声,骨箭贯穿他的脑门,带起一串血珠,深深將他钉入了身后一根粗大的柱子之上。
就在阿骨勒以雷霆万钧之势,转瞬之间连毙伤数名猎户的同时,另一边,那三名先前还装得跟老实巴交的采参老农似的刺客,此刻已尽数撕去偽装。
那个一直缩在同伴身后,看似最为胆怯懦弱的矮瘦汉子矮,伸手一抹,一口淬著幽蓝暗芒的分水刺,已刺至为首斗笠人的后心。
他身旁那名原本看似憨厚的壮年参客,此刻手中竟多了一对寒光闪闪的判官笔,点、刺、戳、挑,专攻关节要穴,狠辣异常。
那名唯一的女性“参客”,更是身形飘忽诡异莫测,如同暗夜中飞舞的鬼蝶,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五彩斑斕的药粉。
扬手洒出,那些药粉在空气中散开,竟带著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异香。
斗笠人仿佛对周遭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搏杀恍若未闻,端坐不动,只是在分水刺与判官笔触及衣背前寸许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芒骤然从其袖口弹出。
只听得呛的短促无比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势在必得的分水刺被精准无比地磕飞,溅起一道火星后,不受控制地向旁一滑,竟噗嗤一声深深刺入了身旁那名正自全力猛攻的壮年参客的肩胛骨之中。
壮年参客惨叫著一个趔趄,挡在了纷纷扬扬飞洒过来的药粉面前。
那矮瘦汉子一击不中,反倒误伤了自家同伴,自己却连对方究竟是如何出的手用的什么兵刃,都未能看清分毫。
他心中骇然欲绝,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身形猛地向后一翻,便欲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
为首的斗笠人淡淡吐出一句:“一个不留。”
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子生杀予夺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话音未落,他身旁那四名一直如同影子般拱卫著他的斗笠护卫,便已如同四头被鬆开了锁链的猎鹰,挟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森然杀气,骤然暴起。
他们的身法之快,简直如同鬼影穿梭,手中的兵刃在昏暗的祠堂內带起一片片令人眼繚乱的寒光。
不过是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將那三名原本还想负隅顽抗的药王庄刺客,彻底逼入了死角绝境。
正殿之內,一瞬间杀机四起,血光四溅。
江临刀斩一敌,下一刻,耳边是血液洒落的粘稠声,是刀锋劈骨的闷响,是呼吸由强转弱的断续喘息。
身旁墨阳那小子,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被江临先前那猛地一拍一吼,以及庙里突然爆发的血腥混战,嚇得一个激灵。
连滚带爬地就近钻到了那尊早已残破不堪的巨大神像的底座之下,死死抱住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反覆念叨著:“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佛祖保佑,无量天尊,各路神仙快显灵。”
唯有那神台附近打坐的老道士,依旧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仿佛周遭这血肉横飞的惨烈廝杀,皆与他无关。
只是,他那微闭的双目之下,眼皮却在极轻微地颤动著,也不知是在为这些即將逝去的生命默哀,还是在等待著某个更为重要的时刻。
片刻之后,杀声忽止。
场间只剩重伤者的低低哀鸣,以及空气中那浓稠的血腥气。
江临右手扶刀,听风而立。
阿骨勒骨弓在手,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气未消。
而那为首的那名斗笠人,此刻也已从他先前所坐的石台之后,缓缓踏步而出。
他身形依旧挺拔从容,一袭普通的深色布衣之上,竟是点尘未染,仿佛方才那场血腥的搏杀,与他没有半分关係。
三方望向彼此。
一时间,谁也未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