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鹰喙演武(1/2)
第98章 鹰喙演武
《武备志》所载,穷究天工,
军械图谱,强弓劲弩之机巧、攻城拔寨之重器,纤毫毕现。
战阵韜略,步骑合击之玄奥、奇门遁甲之诡,部析入微。
兵机要诀,安营布寨、行军运筹之法度。
权谋机变,合纵连横、以寡击眾之经典。
可谓是字字珠璣,图图玄机。
如醍醐灌顶,为江临洞开一重天地。
他始將书中至理,与自身血火锤炼的杀伐之术,相互印证。
读及陷阵之法,一往无前,以锥破面时,斗垮天那场生死搏杀便浮现眼前。
彼时绝境反扑,捨生忘死递出的搏命一刀,岂不正暗合此道精髓?
观游骑之要,避实击虚,飘忽如魅之论,阿骨勒那穿林过涧箭出夺命的身姿便跃然纸上。
此正是將游击之诡袭扰之疾,演绎到极致。
更甚者,他心神沉凝,竟以脚下这鹰喙崖为沙盘,周遭山川河岳为棋秤,於方寸灵台之间,推演起万千战局。
设若大皇子遣铁骑重甲,强攻断魂峡咽喉,当如何借地利之险,以弓弩攒射,扼守其於险道?
倘若药王庄毒士,自两侧绝壁施放毒烟瘴气,又当如何察风辨向,或预为警备,甚或驱风引毒,反噬其主?
若有小股精锐,循无影剑魏然旧径,自那飞鸟难渡之险途奇袭而来,己身与阿骨勒,
又当如何互为椅角,以雷霆之势將其尽歿於山道之上?
此等心神演武,於方寸识海布阵行兵,较之筋骨皮膜的锤炼,更磨礪其胸中丘壑与临机决断之能。
江临沉浸於这武理与战意交融之境,浑然不觉光阴流转。
待他將整卷《武备志》通读於心,神意微动,似有所悟。
剎那间,识海深处,那片由淡蓝光符构筑的玄奥战场,骤然清晰。
其中两道身影,一为自身,一为阿骨勒,凝若实质,纤毫毕现。
他“看”到己身引弓搭箭,如何將【磐石桩】內劲与【狼神祭血锻体章】祖力,丝丝缕缕匯於箭簇。
箭矢离弦,其破空轨跡,每一丝微妙的弧线与震颤,皆是歷歷在目。
他亦“看”到阿骨勒如何化身山林魅,借地势光影之掩映,射出那刁钻狠戾、防不胜防的夺命一箭。
此非虚妄之念,乃近乎真实的战境重现。
可反覆拆解、推演、琢磨,臻至化境。
正当他心神尽数沉溺於此玄妙演武,欲將一门更为精深的合击战法推至完美之际。
那沉寂的识海深处,淡蓝光幕,修然再现。
光幕之上,赫然浮现一项全新技艺。
【技艺:演武(未入门)】
【进度:0/1000】
【效用:於灵台识海,开闢演武之境。可推演武技、模擬战阵、穷究其理。註:演武耗神过甚,穷竭心力,恐伤神魂本源。】
江临心神剧震,如遭九天雷。
“演武—灵台识海——辟演武之境?”
短短数语,字字千钧,在他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因为这相当於拥有一个隨身的演武堂。
不竭之兵法沙盘。
万战皆可重来,万法皆可穷究。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可在心神无虞之境,与世间强敌反覆搏杀,洞悉自身招式毫釐之差,补全破绽於未生之时。
意味著《武备志》中那浩如烟海的战阵玄机,皆可於灵台之上千锤百炼,直至烙印於神魂深处,运转隨心。
意味著,他握住了將万卷兵书化作一身本能的通天捷径。
然则,那硃砂般刺目的警示,又如一瓢九幽寒泉,將他几欲沸腾的热血瞬间浇凝。
“演武耗神过甚,恐伤神魂本源!”
江临心头凛然:“果然,天道忌盈,神通难驭。”
方才那片刻的深度推演,已令他灵台深处传来阵阵针砭般的刺痛,神思倦怠,如负重山。
心神之力,玄之又玄,乃神魂根本。
一旦伤损,非金石可医,非岁月可復。
“利器虽利,亦能自伤。此术虽玄,不可轻用。”
强压下翻涌的心潮,他决意再试这【演武】玄功之妙。
双目微闔,心念沉凝,意识再度沉入那玄奥的演武之境,
此番所构,正是断魂峡中,与无影剑魏然那生死须臾的一战。
识海之內,风声鸣咽,血气瀰漫,魏然那柄软剑透出的阴冷死意,皆栩栩如生。
江临再次“目睹”自己拔刀。
在【演武】玄境之下,他可从任意角度、以任意速度,回视自身每一个细微动作,洞见幽微。
他“看”到了,那记【云龙拔刀术】。
虽快逾电光,然刀锋出鞘剎那,因强催劲力,轨跡之中仍存一丝微不可察的滯涩。
他更“看”到了,魏然濒死反噬的那一剑。
若角度再诡三分,或自身刀势再缓一瞬,此刻魂断峡中的,必是己身无疑!
“原来如此!毫釐之差,便是生死之隔!”
江临於识海中反覆重演此战。
每一次重演,皆以《武备志》剑道总纲为引,融匯自身对【断雁十三刀】的体悟,对拔刀之姿、內劲流转、乃至足下步法,进行毫釐之微的修正。
力求达到那“意动身隨,身动刀至”的至境。
不知推演凡几。
终有一刻,他再度拔刀。
这一刀,较之现实更快、更凝、更无懈可击!
刀光如一线秋水,无声无息,瞬息间抹过虚擬魏然的咽喉,竟未带起半分微风。
就在这完美一刀功成之际。
“呢啊!”
一股仿佛要將神魂撕裂的剧痛轰然袭。
江临闷哼一声,猛地睁眼。
眼前金星乱进,天旋地转,整个烽都似在倾覆。
头颅如被万针赞刺,灵魂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空虚与剧痛。
他慌忙收束心神,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磐石桩】內息调息。
良久,那几乎將他神魂撕裂的痛楚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好险,神魂之损,果然非同小可。”
江临面色苍白如纸,心有余悸。
他终於彻悟,这【演武】之术的消耗,远超想像。
方才那不过一香的深度推演,其心神耗损,竟比与斗垮天那等凶人血战一场,更甚十倍。
然则,这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无可估量的进境。
不仅將自身杀招锤炼至近乎完美,更重要的,是握住了將万卷武理,融於一身战技的玄妙钥匙。
【演武】之技既启,江临愈发沉静如渊。
除却与阿骨勒轮值守望,以及必要的餐食休憩,他几乎將全部心神,皆倾注於这玄奥技艺的参悟与磨礪之中。
那“恐伤神魂本源”的警示如悬顶之剑,令他再不敢如初时那般,肆意挥霍心神,行那近乎自毁的深度推演。
他渐悟出一种更为温养的法门。
不再强求灵台识海之中,復刻那等纤毫毕现、杀机四溢的真实战场。
转而將《武备志》所载之玄奥阵图、奇巧兵械图谱,连同齐王的那幅羊皮堪舆,逐一搬入心田识海。
他以一种近乎苛刻的沉凝,推演一支羽箭,於不同朔风逆流、不同仰角之下,那破空轨跡的微妙偏移。
剖析一式刀招枪势,面对百炼重甲、奇门兵刃时,那最致命、最刁钻的切入角度。
演算一座战阵,遭遇铁骑凿阵、奇兵侧袭,乃至前军溃散之际,那千钧一髮间的无穷变数。
此等修行,虽无直面生死搏杀时的惊心动魄,心神耗损亦大为舒缓,却如滴水穿石,
无声浸润,令他对武道兵法的体悟,日渐精深,根基愈厚。
【技艺:演武(未入门)】
【进度:89/1000】
阿骨勒將江临之变尽收眼底。
这头昔日的草原雄鹰,虽然日渐寡言少语,却能清晰感知,江临周身的气韵,正以惊人之速蜕变。
那气息,愈发沉凝如山岳,內敛若深渊,然其深处潜藏的锋芒,却如匣中藏锋,隱而不发,愈发令人心悸。
时而见江临盘膝枯坐,数个时辰纹丝不动,恍若古剎石佛。
然阿骨勒却能从其看似平缓的吐纳与心跳之下,捕捉到一股磅礴汹涌的无形暗流,仿佛有千军万马正於其灵台深处奔腾衝杀。
他不知江临所行何事,却篤定,眼前这胤人少年,年岁虽轻已近十载,却正经歷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东方天际初露鱼白之际,江临正於识海推演一处山谷口袋阵的伏杀之机,双眸修然睁开,对一旁正以兽筋细细养护弓弦的阿骨勒说道。
“阿骨勒,若有五十铁骑会重甲步卒,自南口而来,你我二人,当如何藉此地利,以最微之损,尽歿此獠?”
阿骨勒抚弦之手微顿,抬眼,独目中掠过一丝讶色。
他沉吟少顷,指向烽燧东侧一道近乎垂直的绝壁:“此乃死地,可诱敌深入。某居高以箭雨压制,乱其阵脚。你则从崖后暗藏,以神鬼之刀暴起发难,直取其首。首级一落,
军心崩溃,你我再前后夹击,大功即可告成。”
江临听罢,缓缓摇头:“此计虽险绝,但铁骑会的凶卒也非等閒边军可比,主將虽歿,未必立溃。你我仅二人,若陷重围,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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