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菌墙死巷,血绽生门(1/2)
第117章 菌墙死巷,血绽生门
宫门那破碎的阴影在残阳如血的映照下,如同被巨兽啃噬后不甘闭合的獠牙,在奔逃的队伍身后急速拉长扭曲,仿佛要吞噬掉最后的光明。
赵恆嘶哑的號令穿透了战场的喧囂,他率领著甲胃染血人马带伤的数十骑残兵,与同样伤亡惨重的步卒方阵匯合。
没有时间喘息,没有时间悲痛,训练有素的军士们本能地收缩阵型,残破的盾牌在外,长枪如林斜指,形成一个布满伤痕的铁刺蝟。
宫门外,临时构筑的拒马和倾倒火油点燃的熊熊火墙,阻挡了如潮水般汹涌追出的玄甲卫残部,还有那些在火舌边缘狂舞,发出滋滋焦响的暗红菌丝触手。
火焰跳跃,映照著士兵们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每一双眼晴都写满了疲惫与死志。
谁都明白,这只是绝望深渊边缘片刻的喘息。
空气中瀰漫的,不仅是硝烟与血腥,还有南宫长生殿方向传来的那声破茧尖啸。
那声音饱含著某种非人存在的诞生宣告,预示著远超眼前的难以名状的恐怖正在降临。
“快,向西,朱雀大街,工部在那里备有防御工事和净火机关!”
赵恆一马当先,丈八点钢枪上罡气流转不息,枪尖吞吐著寸许寒芒,鹰隼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著两侧。
昔日繁华的街巷,此刻已沦为菌丝盘踞的巢穴。
暗红色的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海葵触手,无声地在青石板路、斑驳墙壁、乃至琉璃瓦顶上蔓延、蠕动、增厚。
它们贪婪地吞噬著一切有机物,木质窗根腐朽成渣,石雕表面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混合了浓烈腐败与诡异甜腥的气味,沉甸甸地令人室息。
队伍核心,阿阑死死抱著身前冰冷的躯体。
江临伏在马颈上,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意识在极寒与剧痛中沉浮挣扎,濒临熄灭的边缘。
阿阑的脸颊紧贴著他后颈冰冷的晶化表面,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却在接触到那晶体的瞬间,迅速冻结成折射著幽暗红光的冰珠。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温度正急剧地从这具躯壳里流失,而那晶体的边缘正带著一种缓慢却无可抗拒的力量,蚕食著他最后的生机。
阿骨勒策马紧贴在右侧,黔黑粗獷的脸庞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都刻满了凝重。
他看到了妹妹脸上绝望的泪痕,也看到了江临身上那代表死亡与异化的青金色。
这个惯於用刀弓和烈酒解决问题的契骨汉子,此刻心中翻涌著滔天的悲愴和面对未知恐怖时的巨大无力感。
“八殿下,那鬼东西在吃他,江临撑不了多久了。”阿骨勒声音嘶哑地低吼。
赵恆没有回头,声音冷硬如淬火的玄铁:“我知道,但现在停下就是死!只有衝到工部的防御圈,用净火机关,才有一线生机。”
仿佛是为了印证赵恆的话语,更是为了回应长生殿那宣告新恐怖诞生的尖啸,异变在瞬间降临。
“嗡一一”
一阵低沉、粘稠、仿佛亿万粘液气泡同时在颅骨內部破裂的喻鸣声,毫无徵兆地从四面八方被菌丝彻底覆盖的建筑深处响起。
这声音並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所有人的脑髓深处。
带来剧烈的眩晕和天旋地转般的噁心感,更伴隨著源自生命本能的难以言喻的深层恐慌,瞬间住了整个撤退队伍的灵魂。
紧接著,道路两侧那些被暗红菌丝包裹得如同巨大脓包的房屋和商铺,猛地从內部爆裂开来。
噗哺!噗哺!噗哺!
粘稠腥臭的暗红色浆液就像压抑了太久的地底血河决堤,混合著断裂的菌丝、破碎的砖木以及无数在脓液中扭曲蠕动尚未完全成型的造物,向著街道中央倾泻而下。
那景象,如同地狱的排污闸门被暴力砸开,污秽的洪流要將人间彻底淹没。
“小心!”
“举盾!”
“避开!”
惊恐的呼喊声瞬间被淹没在脓浆倾泻的粘稠巨响中。
骑兵们拼命勒紧惊嘶的战马韁绳,战马人立而起,铁蹄慌乱地踏在滑腻的地面。
步卒们慌忙举起盾牌,但那粘稠的菌丝脓浆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溅射在蒙皮木盾和铁甲上,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灼烧声,腾起刺鼻的惨白浓烟。
金属被蚀穿,木质迅速碳化发黑。
然而,比脓浆腐蚀更恐怖的是那些隨著脓包爆裂一同喷涌而出的东西。
它们是菌丝强行催化,拼凑出来的噩梦具象。
有的像是被活生生剥去了皮肤的人形,肌肉纹理暴露在空气中,四肢关节反向扭曲,以非人的姿態在粘液中高速爬行,发出意义不明的痛苦嘶豪。
有的如同长满流脓肉瘤的粗壮蠕虫,前端裂开菊状布满细密獠牙的口器,不断开合,喷射出带有强腐蚀性和精神污染性的脓液。
有的乾脆就是一团不断蠕动增生的暗红菌丝聚合体,表面沸腾般,不断浮现出痛苦到极致无声哀豪的扭曲人脸轮廓。
这些散发著浓烈腐败恶臭的怪物,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鱼,不顾一切地扑向街道中央的活物,用利爪撕扯,用尖牙啃噬,用脓液喷射,疯狂地攻击著一切生命的气息。
“別让它们靠近!”
赵恆厉喝如雷,长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银龙,罡气轰然炸开,瞬间將一头扑到近前的剥皮人形绞成漫天腥臭的碎肉。
骑兵和步卒们强忍著脑髓被搅动般的眩晕和翻江倒海的噁心,刀枪並举,嘶吼著与这些从建筑脓包中诞生的地狱生物绞杀在一起。
刀锋砍在蠕动的菌丝体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长枪贯穿剥皮人形带出粘稠的黑血。
狭窄的街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就在这混乱绞杀的间隙,数条散发著远比普通菌丝更邪恶气息的紫黑色粗壮触手,如同最狡诈的毒蛇,无声无息地从爆裂建筑喷涌的脓浆深处探出。
它们的目標异常明確。
伏在马背上,散发著浓郁钥匙气息和毁灭之力的江临。
其中一条顶端裂开菊状口器,布满獠牙的紫黑触手,猛地从阿阑和江临战马正下方的地面破土而出。
带著腥风恶臭,裂开的口器直噬江临的后心。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的所有攻击。
近在哭尺之下,阿阑甚至能看清那口器深处蠕动的暗紫色的肉芽,浓烈的精神污染气息伴隨著恶臭扑面而来,让她眼前一黑。
就在这生死立判之际。
“吼一”
伏在马背上的江临,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混合著极端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凶戾之气。
这不是清醒的意识,而是生命本能对致命威胁做出的,玉石俱焚的狂暴反击。
喻一青金劫魄刀身剧烈震颤,发出刺穿耳膜的喻鸣。
他晶化的右臂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猛地向后反曲。
动作僵硬扭曲,却带著撕裂空气的恐怖威势。
刷!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將周围光线都吞噬进去的深青刀弧,自下而上,迎著那噬来的紫黑口器逆斩。
青金刀弧一闪而逝!
那狞的紫黑口器,连同其后半截粗壮的触手,如同被投入极寒炼狱的岩浆,瞬间僵直凝固,
然后无声无息地碎裂开来,化作漫天细碎的晶屑,落下。
江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强行催动力量,彻底引爆了体內濒临崩溃的平衡。
噗!
他左半身未被晶化的胸膛猛地炸开一团血雾。
不是正常的鲜血,而是混杂著冰晶碎末和暗红菌丝残渣的黑紫色污血。
锁心刃核心搏动的光芒透过破碎的衣物透射出来,青金与暗红疯狂交织,仿佛隨时会彻底爆开晶化的边缘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青金色的冰冷纹路骤然加速,如同活过来的毒藤,疯狂地缠绕上他的脖颈,向著下頜和左半边脸颊蔓延。
左眼瞳孔中的最后一丝属於江临的挣扎光芒,在迅速扩大的青金色冰晶覆盖下,彻底熄灭。
“江临!”
阿阑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想要按住他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却被那喷涌的污血和刺骨的寒意逼退。
阿骨勒目毗欲裂,弯刀狂舞,劈开几只扑上来的小型菌丝怪,怒吼道:“八殿下!”
赵恆也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猛地沉到谷底。
钥匙正在失控,並走向彻底的毁灭。
他当机立断,长枪指向不远处一条未被脓包怪物完全堵塞的小巷:“弃马,走那条巷子,快,
阿骨勒,带上他。”
弃马意味著放弃最后的速度优势,但在这种怪物直接从建筑內部爆发的街道上,受惊失控的战马反而成了巨大的累赘和死亡陷阱。
阿骨勒翻身下马,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將身体一半冰冷晶体一半污血淋漓,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江临从马背上扛起。
那重量远超常人,混杂著刺骨的寒意和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让阿骨勒这样强壮的汉子也闷哼一声。
阿阑紧隨其后,拔剑护卫在哥哥身侧,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紧咬著牙关,剑锋扫开几只剥皮老鼠般的小型菌丝聚合体。
赵恆留下部分精锐抵挡从脓包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怪物和重新追上的玄甲卫残部,自己则带著阿骨勒、阿阑和昏迷的谢垣、重伤的赵弘等人,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阴暗的小巷。
巷子深处,瀰漫著比外面更浓重的腐败气息和菌丝特有的甜腥,
两侧高墙上的菌丝如同活著的暗红色苔蘚,无声地蠕动著。
光线被吞噬,只有远处长生殿方向那搏动膨胀的暗红光柱,將诡异的光影投射进来。
“快,前面巷口出去就是工部火器库的侧墙。”
就在这时,扛著江临的阿骨勒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剧变。
前方的巷子深处,並非出口的光明。
而是一堵墙。
一堵由无数交织缠绕疯狂蠕动的暗红菌丝构成的活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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