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封印谁?(1/2)
白雾在识海深处翻涌成雾浪,陆寒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深处那道熟悉的剑意。
不是之前撕裂锁链的暴烈,而是带著某种冷冽的清醒,正透过白衣青年的眉眼望著他。
“你以为你能压制我?”
白衣青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刃,却又奇异的带著几分他自己的尾音。
“其实我们是一体的,我只是你不愿面对的那一部分。”
他指尖拂过陆寒心口,那里还残留著陈叔血溅铁砧的灼痛,慕容云塞来烤红薯时掌心的温度。
陆寒喉结动了动,喉间的腥甜突然变得清晰。
他想起方才在演武场,苏璃发间的木簪被月光镀成银白,想起萧无尘为他挡下反噬时,血珠坠在阵纹上的脆响。
“我不愿做你的工具。”
他咬著牙,声音里带著破釜沉舟的狠劲。
“我要自己选要护谁,要杀谁。”
白衣青年忽然笑了,眼角的暗红像被春风化开的血痂。
“你以为当年我选你,是图你能承受这剑意?”
他的袖摆捲起白雾,露出下方若隱若现的剑影。
“是你被父母推进破庙时,攥著断剑说『我要变强』的眼神。是你在杂役房啃著硬饼,却把最后半块塞给更饿的人的笨劲。”
他的指尖点在陆寒眉心。
“这些你以为的弱点,才是这剑意最锋利的鞘。”
识海外突然传来震颤。
陆寒踉蹌一步,识海边缘渗出金光。
他想起萧无尘说过“必要时需封印”的话,此刻那金光正顺著经脉往识海钻,像无数细针扎进脑仁。
“萧无尘!”
白衣青年的声音陡然冷冽,周身剑气凝成实质
“封魂锁心阵?你当这破阵能分开我们?”
演武场山巔,萧无尘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每结一个法印,血珠便精准滴在脚下的阵纹上。
那些由硃砂混著修士精血画就的纹路正泛著妖异的红光,与空中浮现的金色符文纠缠,像两条撕咬的蛇。
“封魂锁心阵,启!”
他的声音裹著真元,震得山巔的松树簌簌落叶。
陆寒周身猛地腾起金光。
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白衣青年的身影正被金光一点点吞噬,像雪落在沸水里。
“你想封印我?”
白衣青年的笑声里带著几分癲狂。
“那你也要封印他自己!这剑意早渗进他骨血,封了我,他连炼气期的剑都握不稳!”
剧痛突然炸开。
陆寒踉蹌著跪在青石板上,额角的冷汗砸在地上,溅起细碎的金芒。
他听见苏璃的尖叫从远处传来,带著哭腔的“不要”撞碎了夜的寂静。
“陆寒!”
是苏璃的声音。
他勉强抬头,看见那抹月白身影正撞开守阵的弟子,发间的木簪歪在耳后,裙角沾著草屑。
她跑得太急,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到他跟前时几乎是扑过来的,指尖颤抖著捧住他的脸。
“別这样做!”
她的泪水砸在他脸上,比山巔的风还凉。
“你可以控制它的,你不该放弃你自己!”
她的手指抠进他肩窝,像要把自己的温度硬塞进他身体里。
“你说过要护我看遍三春的桃,要陪我去镜湖找燕北问药...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寒的瞳孔微微收缩。
苏璃的泪水顺著他的下頜滴进衣领,凉丝丝的,却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想起她在药庐里偷偷给他留的伤药,想起她在他被同门刁难时,用淬了麻药的银针扎对方脚踝的模样。
原来这些他以为的“理所当然”,早成了刻在骨头上的光。
识海里的金光突然弱了一瞬。
白衣青年的身影重新凝实,他望著陆寒脸上的泪,眼底的暗红褪成暖褐:“看到了?你护他们的执念,比我的剑意更锋利。”
萧无尘的法诀顿了顿。
他望著阵中相拥的两人,掌心的血珠滴在阵纹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红。
他想起陆寒第一次握剑时,指尖被剑柄磨得渗血却不肯鬆手的模样,想起那孩子总把“我自己能行”掛在嘴边的倔强。
或许他错了,这孩子从来不需要被封印。
陆寒的手指缓缓扣住苏璃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剑意不再翻涌,反而顺著经脉往四肢百骸流淌,像春水解冻的溪流。
白衣青年的身影渐渐与他重叠,最后化作心口一道温热的印记。
“萧师尊。”
他抬起头,声音还带著点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撤阵吧。”
山巔的符文开始消散。
萧无尘望著他,忽然笑了,抬手抹去掌心的血:“好。”
苏璃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掛著泪:“你...你没事了?”
陆寒替她理了理乱发,木簪上的微光映得他眼底发亮:“我和他说好了。”
他顿了顿,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
“以后,换我护你。”
识海深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带著几分调侃的意味:“你真的以为——”
陆寒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望著苏璃发间的木簪,喉结动了动,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山风捲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晨钟的轻响,却盖不住识海里那道若有若无的尾音:“...没有我,你能活下去?”
识海中那道尾音还缠著血丝,陆寒的指尖在苏璃后背轻轻一颤。
“你真的以为——”
“没有我,你连站都站不稳。”
剑灵的声音像浸了冰碴的丝线,顺著经脉往骨髓里钻。
陆寒膝盖发软,几乎要栽进苏璃怀里,却硬撑著直起脊背。
他望著苏璃发间歪掉的木簪,想起方才她撞开守阵弟子时,裙角沾著的草屑还带著晨露的凉。
“也许吧,”
他喉间溢出轻笑,气息擦过苏璃耳尖。
“但我至少还能选择怎么做。”
话音未落,山巔的风突然打了个旋。
燕北就是这时出现的。
镜湖守墓人向来像块沉默的顽石,此刻却从演武场侧后方的阴影里走出,腰间那柄断剑泛著青灰的光。
他走得极轻,连青石板上的晨露都没震落,直到断剑“嗤”地一声插进封魂锁心阵的阵眼。
那是萧无尘用精血画就的最后一道硃砂纹。
“你疯了吗?”
萧无尘的法诀正掐到第七个印,突然被外力截断,指尖的血珠“啪”地溅在断剑上。
他道袍下的青筋在腕间暴起,眼尾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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