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娘亲还活著?那我得去找她聊聊!(2/2)
当陆寒走到山脚茶棚时,日头刚爬上东山尖。
他要了碗粗茶,正喝著,忽见天边有金光一闪。
是飞符传书。
符纸裹著淡青色灵光,在他面前打了个旋儿,落在茶碗旁。
陆寒望著符纸上若隱若现的药香,喉间突然泛起甜腥。
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触到符纸时,铁剑在背后轻震,剑鞘上的云纹泛起幽蓝光芒。
黑衣童子的笑声又响起来,比晨雾更轻,却刺得耳膜生疼:“有意思,她倒来得快......”
陆寒盯著符纸上缠绕的藤蔓纹路。
那是药王谷特有的传讯標记。
他咽下喉间的腥甜,將符纸收进怀中。
茶棚外的挑旗被风捲起,“客来香”三个字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像谁在他心口重重划了道线。
他摸出青铜令,在掌心转了两圈。
遗尘谷的方向,有片乌云正从山后漫上来,像头蹲在那里的巨兽,张著黑洞洞的嘴。
茶盏里的粗茶泛起涟漪,陆寒盯著符纸上缠绕的藤蔓纹路,药香混著晨露的湿意钻进鼻腔。
这是苏璃独门的传讯手法,每道符纹都浸过她亲手调製的“凝露散”,能让信息在千里外保持新鲜。
他指尖刚触到符纸边缘,铁剑突然在背后轻颤,剑鞘上的云纹泛起幽蓝光芒,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嗤——”
符纸在掌心自动展开,青雾中浮出一行小字,墨跡未乾,还带著点硃砂的腥甜:“我在遗尘谷外围等你,那边似乎藏著一座废弃的护道者遗蹟。”
陆寒喉间的甜腥突然涌到舌尖,他猛地咬住腮帮,尝到铁锈味。
山风掀起茶棚的布帘,他看见自己映在铜壶上的影子,左眼尾的红痣隨著心跳明灭,像被谁用红绳系住了命脉。
“她还是来了。”
他低声呢喃,嘴角却扬得比晨雾更淡。
七日前在药王谷外,苏璃隔著三丈剑气说“別跟来”时,发间的青玉簪子碎成三截。
三日前在破庙避雨,她用淬毒的银针挑开他肩头的鬼蚀印,血珠溅在她素白裙角,像朵开败的石榴。
陆寒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白眉老人掌心的温度还在,而符纸上苏璃的字跡带著她惯用的“回春笔”压痕。
每笔起收都有极轻的顿,像在给伤口上药。
日头爬到中天时,陆寒已回到玄天宗后峰的竹舍。
他跪坐在草蓆上,將铁剑横在膝头,剑身上倒映著樑上悬的《剑灵录》残卷。
黑衣童子的虚影突然从剑脊里钻出来,赤足踩在剑气凝成的莲上,血玉般的瞳孔却没了往日的戏謔:“你真要带著那女人涉险?遗尘谷的雷火不是凡火,烧的是魂魄。”
“她不是『那女人』。”
陆寒的指节抵在剑鞘的“寒”字凹痕上,那是他十四岁打铁时亲手凿的,凹痕里还嵌著半粒铁屑。
童子的虚影晃了晃,突然笑出声,声音却比山涧冰泉更冷:“你当她是来帮你寻母?药王谷当年灭她满门的凶手,可就藏在护道者遗蹟里。”
铁剑嗡鸣著震开陆寒的手,剑刃上腾起半尺青芒。
陆寒反手按住剑身,掌心被剑气割出细血珠,血珠落在草蓆上,渗进去年苏璃补的蓝布补丁里。
“她的仇,我帮她报。”
他声音很轻,却像锻铁时最后一锤,砸在烧红的剑胚上,迸出刺目火星。
夜色漫上后峰时,陆寒站在“问剑崖”巔。
山风卷著松涛灌进衣领,他望著东南方翻涌的乌云。
那是遗尘谷的方向。
腰间的青铜令贴著皮肤,白眉老人说“捏碎它”时溃烂的鬼蚀印还在眼前晃,而怀里的飞符还留著苏璃指尖的温度。
他摸了摸左眼尾的红痣,那里从记事起就有,母亲在铁匠铺的火塘边说过:“这是你爹用剑鞘磕的,他说要刻个记號,免得走散了认不出。”
“你说我是被选中的人......”
陆寒对著漫天星斗喃喃,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那这次,我会亲手选择自己的路。”
话音未落,铁剑突然从背后震脱剑鞘,青芒划破夜幕直刺苍穹。
黑衣童子的虚影在剑刃上凝结成实体,玄色衣袍翻卷如浪,血玉瞳孔里映著遗尘谷方向的乌云:“小心点。”
他的声音第一次没有笑意,像块浸了千年寒潭水的铁。
“那边......有比我还要古老的东西在等著你。”
陆寒伸手接住剑柄,掌心的血珠渗进剑纹,与上古剑意交融成暖红。
他望著童子虚影中若隱若现的锁链。
那是剑灵被封印时留下的痕跡,突然明白这千年残魂为何总爱挑他的痛处戳。
“我知道。”
他握紧拳头,眼中燃起的光芒比剑刃更亮。
“但该来的,总要见一见。”
当他御起铁剑划破云层时,玄天宗方向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
陆寒回头望去,只见宗门禁地“锁魂塔”顶端的镇宗灯突然熄灭,黑暗像泼翻的墨汁,顺著塔檐倾泻而下。
山脚下的巡山弟子惊呼声隱约传来,他却听见风中飘来一句嘶哑的佛號:“善哉,善哉......”
铁剑载著他掠过云层,遗尘谷的雷火在前方劈出紫色裂痕,像天地间裂开的一道伤口。
陆寒摸了摸怀里的飞符,苏璃的字跡在夜色里泛著微光,而左眼角的红痣跳得厉害。
那是母亲留下的记號,也是他与这尘世最后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