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剑出鞘,血未凉(1/2)
陆寒御剑掠过松林时,风里的血腥味先撞进鼻腔。
他喉头一紧,铁剑突然向下急坠。
月光下,玄天宗大雄宝殿的飞檐正被掌力掀得粉碎,青瓦碎块雨一样砸向台阶下的弟子。
“小辈,你连筑基都没稳,也敢挑战老夫?”
震耳的狂笑裹著罡风扑面而来。
陆寒在半空旋身,正见一个铁塔般的禿头僧人单掌按在廊柱上,青铜色的皮肤泛著油光,腕间铁环震得嗡嗡作响。
那廊柱本是千年寒铁所铸,此刻竟像块软泥,在他掌心缓缓凹陷,裂纹顺著柱身爬向殿顶的“玄天”金匾。
铁手狂僧。
陆寒喉结滚动。
半月前在黑市听过这號人物,魔教了三枚筑基丹请的散修,硬功练到“金刚不坏”第三重,连元婴修士的法器都能硬接。
此刻他赤著上身,胸前刺著的修罗像隨著肌肉起伏,眼里闪著嗜战的红光。
“我不是来打架的......”
陆寒落在三丈外的汉白玉阶上,铁剑嗡鸣著脱出剑鞘三寸,青芒映得他眼尾红痣发亮。
“是来斩妖除魔的。”
话音未落,铁手狂僧突然暴喝一声,掌风裹著碎石劈面砸来!
陆寒旋身侧避,衣角被碎石划开三道血口。
他却不躲反进,铁剑挽了个剑刺向狂僧咽喉。
这一剑是萧无尘教的“破山式”,专破外门硬功。
可剑刃才触及狂僧皮肤,便像扎进了铁板,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小子!”
狂僧反手抓住剑身,青铜指节捏得剑刃发出哀鸣。
“难怪秦执事说你麻烦,倒真有几分......”
“小心身后!”
一道清喝划破夜空。
青光如电,飞鳶持著玄铁长刀从殿顶掠下,刀锋带起的气劲直接劈开狂僧抓剑的手腕。
陆寒趁机抽剑后退,这才看见飞鳶鬢角染霜,左袖空荡荡垂著。
那是三年前为救萧无尘被魔修斩去的,此刻他眼神却比当年更利,刀尖点地溅起火星:“你们这些魔崽子,竟敢在我玄天宗撒野!”
“撒野?”
清冷的女声从殿角传来。
冷霜抱著七弦琴转出身来,月白纱裙沾著血污,发间银簪却依然齐整。
她指尖轻拨琴弦,琴音陡然拔高如锥,飞鳶的刀刚举起半寸,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他衣襟下渗出黑血,是琴音里藏的毒针!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毒?”
冷霜轻笑,左手在琴弦上划出一道弧,幽蓝雾气顺著琴身蔓延开来。
陆寒立刻屏住呼吸——这雾他认得,是苗疆“蚀骨散”,沾衣即腐,入鼻封喉。
他转头去看苏璃,果然见她已从阴影里扑出,玉瓶在指尖翻转,三粒解毒丹精准飞向飞鳶。
“接著!”
苏璃的声音带著惯有的冷硬,可眼角却扫向陆寒,那抹关切藏得极浅,像春雪落在青石上。
飞鳶仰头接住丹药,喉结滚动著咽下。
可就在苏璃分神的剎那,冷霜的琴弦突然绷直如刃,“啪”地抽在她左肩!
陆寒听见骨骼碎裂的轻响。
苏璃整个人被抽得撞在廊柱上,嘴角溢出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妖异的红梅。
她扶著柱子想站起来,却又重重跌坐下去,指尖深深掐进石缝里,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苏璃!”
陆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她腰间的药王谷玉牌摔在地上,刻著“苏”字的那面朝上,被血浸得发亮。
这是她唯一没扔的旧物,说是要等找到灭门凶手时,亲手砸在对方脸上。
铁手狂僧的掌风再次袭来,这次陆寒没有躲。
他迎著掌力踏前一步,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身上的青芒突然变成暗红。
那是他的血,不知何时已顺著指缝渗进剑纹,与上古剑意绞成一团。
黑衣童子的虚影在剑刃上若隱若现,血玉瞳孔里燃著狂喜:“杀!杀!杀!”
“闭嘴!”
陆寒在心里低喝。
他能感觉到体內有团火在烧,那是剑意里的杀戮欲望,从前他总拼命压著,可此刻苏璃的血就在眼前,那火突然烧穿了最后一层理智。
铁剑发出龙吟,剑鞘“噹啷”坠地。
这是他第一次完全鬆开对剑意的压制。
冷霜的琴音突然变调。
她望著陆寒眼中翻涌的红光,终於露出一丝慌乱,琴弦在指尖绷断三根。
铁手狂僧的掌力也慢了半拍,他盯著陆寒周身的血色剑气,喉结动了动:“这小子......”
“都滚开。”
陆寒的声音变得低沉,像铁器在火里烧红时的嗡鸣。
他一步一步走向苏璃,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苏璃抬头看他,眼神里有惊讶,有担忧,却没有恐惧。
她伸手想碰他的衣角,指尖却在离他三寸处停住。
那里的剑气太烈,会割破她的手。
“別怕。”
陆寒蹲下来,用剑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药香混著血腥味,这让他想起上个月她在药庐煎药,被沸汤烫了手,也是这样咬著唇不肯喊疼。
此刻她的唇色惨白,他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这是他在这尘世最珍贵的牵绊。
“我带你走。”他说。
话音未落,体內突然传来剧痛。
那是上古剑意与他的魂魄在撕扯,像有千万把小剑在骨髓里乱刺。
陆寒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黑衣童子的笑声在他脑海里炸响:“忍不住了?忍不住就放出来!让这些螻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
“住口!”
陆寒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他抱起苏璃,铁剑自动浮在身侧,剑身上的红芒已经凝成实质,像团燃烧的血云。
冷霜想再弹琴弦,却发现手指在发抖;铁手狂僧退了两步,后背抵上残柱。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像少年的修士,或许比他见过的所有元婴老怪都可怕。
“走不了的。”
冷霜突然尖笑。
“秦执事说过,你这把剑里的东西......”
“再废话,割了你的舌头。”
陆寒转头看她。
这一眼让冷霜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左眼尾红痣正在渗出血珠,血珠坠在苏璃鬢角,像滴被揉碎的硃砂。
铁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陆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內炸开,那是被封印千年的剑意,正在衝破最后一层桎梏。
他能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能看见黑衣童子脸上的狂喜,能感觉到苏璃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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