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云象冢(1/2)
第69章 云象冢
【壹】
婴早就期待着在天光墟能遇到熟人,可是除了最初遇到过阿罗,一个认识的人都没见过。所以在这间废弃的杂货铺中,见到那盒突然多出来的六博棋上写着他所认识的人的名字,他才会起了其他心思。
不过他也没想到遇到的竟是赵高,而不是名字被写在棋子上的小公子。
“令事大人,没想到此处也能相见。”婴勾唇假笑了一下,放松了身体,重新靠回墙上。
虽然这个称呼不久前才听大公子扶苏唤过,但赵高依然怔了怔神。
因为婴对他的态度,委实太正常了一些,正常到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场面——赵高面对的,其实就是当年杀死他的元凶。
虽然他用某种手段活了下来,但当年这位他亲手扶持走上帝位的秦三世,在登基之后的第五天就设计将他刺死。
真难想象,看起来这样无害的青年竟能下此狠手。
赵高把面孔隐藏在烛光之后,难得回忆起两千年前的过去。
当年,胡亥在他的蛊惑下把所有兄姐都残杀殆尽,绝了其他臣子想要拥护他人造反的心。而婴因为处事低调,逃过一劫。
而正是这条漏网之鱼,把他倾覆秦国并且想要取而代之的计划毁于一旦,甚至被其反噬了一口,那道人才抓住时机,使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高一边借着昏暗的灯光观察着婴的相貌神态,一边回忆着当年的情景,试图在脑海里找出一个恰当的称呼。毕竟婴曾经当过闲散王爷,也当过短暂的秦三世。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毕竟面前的这位紫袍青年对待他的态度虽有排斥,但总体上只是淡漠无视,并无之后那种拼命隐藏的仇恨和隐忍。
赵高知道自己这是失态了,不过婴对于他来说不同于旁人。这位平日里他从未放在眼中的青年,就如同从未被大象看在眼里的蚂蚁,不料最后却成了他的绊脚石,对他的影响自然与旁人不一样。
婴没有听到对方如自己预计般客套敷衍的回应,废弃的杂货铺中有种令他坐立难安的沉默,而对面黑暗中情绪不明的视线就像是蛰伏的野兽在打量猎物。
婴定了定神,试探地唤道:“令事大人?”
黑暗中传来一阵自嘲的轻笑声,赵高的声音毫无起伏:“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一定不会有人乱拿我的东西,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婴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他总觉得赵高这话一语双关。
赵高细观婴的表情,发现对方看到他时只是惊讶,并无愤恨警觉之态,于是推断出一个令他吃惊的结论:“你在天光墟中,竟没看秦朝的历史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他这个问题?婴淡定地把回答汤远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为什么要看?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区别就是早死或者晚死。而且就算我现在知道了,出了天光墟也一样会忘记,何必自寻烦恼呢?”
赵高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倒是我小看了你。”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现在,也适用于两千多年前。
婴短时间内第二次回答这个问题,提问之人却并不是与他毫无关联的汤远,而是符玺令事赵高,他于是借着坐起来撑地的动作,悄悄地把手中的棋子放回袖筒里,口中轻笑道:“令事大人,看你这么在意,不会是我之后把你怎么样了吧?”
婴本是开玩笑,但他这话一说出口,就感觉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赵高脸上的表情一僵。他这样在意,反而像是给了婴与他对着干的勇气,倒是他失策了。赵高并不接话,而是从黑暗中探出身来,淡淡答道:“你手中那最后一枚棋子,应该还给我了吧?”
婴顾不得指责赵高强行转移话题,也来不及细看对方身上奇怪的服饰,他震惊于对方居然知道他手里拥有的是最后一枚棋子。除非……赵高知道汤远手中有另外十一枚棋子!又或者,对方已经把那十一枚棋子夺回来了!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只是取回被人偷走的东西。”赵高说得轻描淡写,但一贯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偷”这个字上却加重了几分。
“这枚棋子很重要吗?”婴继续努力套话,希望能多得知一些情报消息。“当然重要。”赵高用手摸了摸下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勾起唇角,
“我要和你的阿罗下盘棋,你来吗?”婴抿紧了唇。
【贰】
陆子冈难掩紧张地坐在黄梨官帽椅上,捧着烫手的青瓷盖碗茶,心情忐忑地用眼角余光瞄着老板。
老板轻揭杯盖,吹去浮沫,轻啜了一口香茶,这才放下茶碗淡淡地道:“子冈,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
来了来了!陆子冈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手中的盖碗茶重逾千斤。他苦笑一声,阻止了老板接下去的话,主动说道:“老板,你是不是想要子冈离开?”
老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真的要被炒鱿鱼了吗?陆子冈把手中的盖碗茶放在方桌上,一时说不出来话。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他擅自用蘅芜香消除了医生对老板的记忆,老板一直拖到现在才辞退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子冈,哑舍可能会有变故,你还是避开一段时间为好。”
变故?陆子冈注意到老板所提到的这个词,居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而要辞退他吗?
老板见陆子冈表情难看,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儿不负责任。之前陆子冈可是国家博物馆的研究员,工作稳定、待遇不错,却在他的召唤下毅然辞职来到哑舍。尽管陆子冈从未说过,但他曾经凑巧听到过陆子冈给家里打电话时的争吵。在父母看来,陆子冈辞掉人人艳羡的国家博物馆的工作,跑来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古董店打工,简直
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陆子冈赌上了自己的前程来他这里,如今他又要把对方辞退,老板愧疚道:“我跟馆长说了,他可以提供一个待遇优渥的职位给你,具体后续你可以直接找他。”
陆子冈精神一振:“哑舍出什么事了?”
老板一怔,怎么这陆子冈听到哑舍有变故还挺高兴的?
“咳,我刚才以为我是被开除了。”陆子冈尴尬地解释道,他也没办法跟老板详细说自己的感受。哑舍的世界很神奇,一直身处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的他窥得了绚烂世界的一角,又怎么舍得轻易离开?
“这不是重点……”陆子冈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接着表情严肃地问道,“老板,你说的变故是不是跟一个棋局有关?”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板微微皱眉。
“我还知道,这个棋局是要下一局六博棋。”陆子冈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递给老板看。
图片上是一枚白色的矩形棋子,表面光滑,上面被人用朱砂写了三个大字——陆子冈。
“这是你的笔迹。”老板对陆子冈很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是几年前的笔
迹。”
陆子冈点了点头,自从来了哑舍,他便沉心钻研雕刻和书法,再加之前世记忆苏醒,
现在他的笔迹已经和以前有所不同。“这是汤圆发给我的。他意外得到了这枚棋子,特地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老板用手指摩挲着已经变得温热的盖碗茶杯,没想到事情牵扯得比他想的还要广。“当年我曾经和胡亥下过一次六博棋,而这枚棋子就是当年的那枚。”陆子冈苦
笑道,回忆起当年在那个六博棋庭院里的遭遇,他仍觉得后背发寒,“据汤圆那小子说,他收集到的几枚棋子,除了写了我名字的这枚,其余的都是空白的。所以,老板你不用把我支走,当年的那盘棋恐怕一直都没有下完。”
闻言,老板薄唇微抿,似有所悟。
陆子冈见老板不再提让他离开的事情,心中暗喜,正想再接再厉说点儿什么,就听到哑舍的雕大门“吱呀”一声响。
“欢迎光……”陆子冈反射性地扬起笑脸,打算营业,结果看到汤远拖着个小行
李箱,“吧嗒吧嗒”地走了进来。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陆子冈暗暗抹了把汗,还好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添油加醋。
老板的视线却并未落在汤远身上,而是看向了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医生。这一大一小都拖着行李箱……这是要出远门?
汤远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被偷的棋子,不由得小脸一垮,“嘤嘤嘤”地扑过来告状:“师兄!我好不容易攒的十一枚棋子都丢了!都被人偷了!”
自从决定和扶苏的转世保持安全距离后,老板已经好多年都没接触过小孩子了。这冷不丁地出现一个会撒娇的小汤圆,老板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不过身体的本能让他先于大脑的思考,伸手把汤远揽在了怀里,单手抚着他瘦小的后背……好吧,这孩子的小身板比看上去的要结实多了,看来医生把他照顾得很好。
汤远其实对他这个师兄还有些畏惧,本来只是想借这个由头撒撒娇,破除一些尴尬气氛,结果却是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拥抱。而且师兄怀里好香啊!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味道,但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医生看着平时咋咋呼呼的小汤圆在老板怀里变成了小乖猫,哟!居然连耳朵都红透了!他内心略觉得有一丝苦涩,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嗯?你什么时候丢东西了?怎么都没跟我说?”
“跟你说也没用啊!”汤远窝在老板怀里,闷闷地吐槽。
汤远从记事起就极少与人离这么近。师父自从他会走路就很少抱他了,认识施夫人后,虽然经常还会蹭着抱个大腿,但施夫人矜持有礼,有种淡淡的距离感。他都不知道被人拥抱的感觉居然这么好。虽然师兄的体温有些低,这个拥抱准确来说根本算不上温暖,但被人整个护在怀里用心安慰的感觉,真的让人沉醉。
“那跟师兄说说,什么棋子都丢了?你哪儿来的棋子啊?”老板拍着汤远的后背,温声问道。
汤远靠在老板怀中,一五一十地把怎么在天光墟发现的棋子、怎么跟婴把棋子换了过来、又怎么发现十一枚棋子都丢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没想到,婴那小子即使被困在天光墟里也这么能折腾。汤远想了想,还是把婴的想法说了出来:“婴哥说了,师兄你特意拿走了他的信物,
就是不想让他出天光墟。既然出天光墟会有危险,那他就会听话不出来。”
老板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历史,婴应该早已死去多年了,可谁又能想到当年婴曾经进过天光墟这么神奇的地方,于是他忍不住想要婴在天光墟中留得更久一些。只要婴还在天光墟,那在某种意义上,婴就依然好端端地活着。
他还怕婴会误解他,没想到他的良苦用心居然被婴轻易看穿。那紫袍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大智若愚啊……
汤远抬起头,看着自家师兄脸上那复杂的神情,自豪地挺起小胸脯道:“师兄,我有随时可以进入天光墟的信物,需不需要我现在就去跟婴哥说点儿什么?”
老板摸了摸汤远柔软的头发,勾起笑容。天光墟的信物一般只能在天亮前的鬼市之中使用,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可以随时进入天光墟的信物,并且还在这小汤圆手里,看来墟主夫妇是真心喜爱这小家伙。
老板本想推辞,等今晚时辰到了,他就亲自去天光墟见婴。可是转念一想,汤远手里的十一枚棋子都被偷了,最后一枚在婴手中的还会幸存吗?那反而是最危险的吧?汤远一见老板这脸色就猜到了对方所想。他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施夫人给他编的子
母结,刚想做点儿什么,瞄到在一旁盯着他们的医生,不由得一怔。医生被汤远看得莫名其妙,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汤远觉得在信科学、讲道理的医生大叔面前,还是少做些唯心主义的动作,于是不舍地从老板怀里爬起来,假模假样地问道:“卫生间在哪儿啊?”
“往里走,右转……”陆子冈指了指内间,觉得放这个小朋友自己去还是不放心,索性起身道,“我带你去吧。”
“谢谢陆哥。”汤远欣然同意,迈着小步伐“噔噔噔”地跟了过去。
医生有些不爽,怎么这小汤圆对着老板叫师兄,对着这陆子冈叫陆哥,对着他就叫大叔啊?这不差着辈分吗?等会儿一定要找那臭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见老板的目光转过来,医生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扬了扬下颌道:“之前说好了的,我和汤远最近住这里,你给安排一下?”
老板看着理直气壮的医生,一时无语。之前医生所说的那什么“接下来一段时间请多多指教”居然指的是要住进哑舍吗?
面对现在这种日益危险的情况,应该把他们都打发走才对,怎么一个两个反而非要卷进来呢……
“不要说没地方住哦!我记得哑舍挺大的,有好几间屋子呢!”医生摸着下巴回忆着,隐约有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
有两间屋子收拾一下,倒真的可以住人……不对,他怎么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件事了?老板哭笑不得。
他正想着怎么说服医生打消这个念头,就见医生已经拎着箱子往里走了,而陆子冈正好走出来,还友好地帮他拿了一个箱子,带着他往内间走。
“老板,我先安排他跟我住一间了。”陆子冈生怕老板叫住他,拒绝他的提议,单独把他赶出去,连忙在老板回答之前带着医生穿过走廊,往地下室的住处走去。
医生没料到这个之前看起来对他特别排斥的陆子冈居然这么热情,一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跟着他下了楼梯,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卧室。
“暂时先对付几天,我记得楼上有两间屋子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人的。”陆子冈把箱子靠墙放好后从书柜深处拿出一个用锦布包好的物件,郑重其事地递给了医生,“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是时候还给你了。”陆子冈抿了抿唇,对于自己的私心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这里面是那枚医生从小不离身的长命锁。
医生二十四岁时,长命锁碎成了两半,而医生为了向扶苏告别,把这碎成两半的长命锁放在了扶苏的棺椁之中,而后被尾随其后的胡亥拿走。之后胡亥又把这碎裂的长命锁给了陆子冈。他用金丝将碎裂的长命锁补好,却并没有还给医生,反而是戴在了自己身上。
他妄想着是不是当时夏泽兰没有把长命锁戴在身上才惨遭不测,尝试着用洛书九星罗盘一次又一次回到明朝,却依旧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那时的他实在是太偏激,其实最应该使用蘅芜香的人是他自己才对。医生将布包接在手中,这只有幼儿巴掌大小的物件,居然还挺沉的。
老板站在楼梯的阴影处,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并未出声阻止。这长命锁究竟算是谁的东西,由长命锁自己决定。
眼看着医生就要打开锦布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楼上的汤远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嚷嚷:“师兄!不光棋子没了,婴哥也不见了啊!”
老板呼吸顿止,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恐怕这局棋,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了。
【叁】
扶苏独自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各个行色匆匆,都有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或者想要回的家。只有他踽踽独行,茫然四顾,这天地虽大,却无他安身之所。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他不能回到毕之身边,因为会被对方发现异样。那么偌大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他可以去了。
扶苏无声地笑了笑,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鸣鸿本来一直在天空盘旋着,乐此不疲地追逐着那些无辜的麻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扶苏走远了,连忙扇着翅膀追了过去。
扶苏在复杂的城市中努力辨认着,最终走到了一栋熟悉的大楼前。大楼的玻璃门上映照出一个陌生人的身影。用这副身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扶苏总是有种不习惯的感觉。算了,就算再不习惯,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更何况,从来就没习惯过吧?他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用的就一直不是自己的身体。
扶苏看着玻璃门上映照出来的面容——过长的刘海和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上斑驳的烧伤痕迹,跟以前相比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他无奈地笑笑,旋即漠然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鸣鸿远远望见,便直接凭着记忆展翅朝上,往熟悉的窗口飞去。
扶苏出了电梯,站在一间公寓门口,从面前的地毯下方摸出备用钥匙。这里是当初他和胡亥一起住过的地方,虽然时间并不久。
当时毕之为他另外找了副身体,不料出现了排异反应,他休养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跟胡亥打招呼。等他再回到这里时,胡亥已经不见踪影。
说来也是好笑,虽然身处现代社会,但依然会出现某次离别就成了永别的情况。扶苏拧动钥匙,推开大门,却敏锐地发现屋子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
了。许久没有人居住的霉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幽的熏香味道。屋中窗明几净,曾经厚厚的灰尘也被人打扫干净。客厅的水晶灯都是开着的,桌上甚至还放着一套茶具,茶杯里的茶水还飘着热气。
这是……胡亥回来了?扶苏心中一喜,刚往屋里迈出一步,就听屋内传来一声质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并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带着些许机械的质感。
扶苏不由得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穿着围裙的圆脸少年慢腾腾地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也很奇怪,看上去有些僵硬,每动一下都微妙地停顿片刻,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不过这个少年的脸,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扶苏的记忆力很好,只是微微回忆了一下就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孙朔?”“是,在下孙朔。”圆脸少年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这个擅自闯入者会知道他的
名字。
孙朔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曾经的内侍,后来被他弟弟亲手杀掉,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扶苏一边思考着,一边喟然叹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大……大公子?”孙朔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但他的表情却依然很僵硬。也不
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态度明显变得谦卑恭敬了许多,特意走过来从鞋柜里掏出拖鞋,服侍扶苏换上。
离得近了扶苏才发现,这圆脸少年虽然隐约还是原来孙朔所拥有的那张脸的模样,但他的皮肤是青白色的,就像是一具能说话、会动的僵尸,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才活下来的。不过扶苏并不关心这点,他在意的是孙朔既然在此,那胡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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