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工程进展(1/2)
暮色四合,油灯在堂屋里晕开一团暖黄。
苏婉贞刚把玩累了的阿满哄睡,轻手带拢里屋的门,一转身,就见丈夫林永年踏进了堂屋。
他一身靛蓝细布长衫,下摆肩头蒙著厚厚的灰土,鬢角也沾了灰,靴子更是泥泞不堪,显然刚从工地回来,连洗把脸的功夫都顾不上。
“回来了?”苏婉贞迎上两步,柳叶眉微蹙,心疼地替他掸著衣襟上的灰,“累坏了吧?灶上温著粥,我去盛,再打盆热水……”话未说完,手腕却被丈夫一把攥住。
“婉贞,等等!”林永年声音压著兴奋,眼睛在灯下亮得灼人,“粥不忙!我得跟你说说,工地上……咱那工业区,嘿,真是一天一个样!心里头这团火,不跟你说说,憋得慌!”他脸上尘土未净,那份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亢奋却盖过了疲惫。
苏婉贞被他眼中的光亮和手上的热度感染,不再坚持,顺势將他按在圈椅里:“瞧你这身土。”她拿起布巾,轻柔地替他掸著后背的尘土,“行,你说,我听著。”
林永年深吸一口气,竹筒倒豆子般开了腔:
“先说那砖瓦窑!婉贞,成了!九口新窑,全数封顶!今儿晌午,最后一口窑的顶泥都抹得溜平!”他激动地比划著名,“十口大窑,在咱划的坡地上排开,烟囱竖著,远看像片小林子!”
他端起温茶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眼下十口窑,火力全开,不烧別的,专烧耐火砖!这是砚哥儿反覆叮嘱的,是后面陶瓷窑、水泥窑的命根子!泥料得选最细、铁少的黏土,火候半分差不得。老赵头带著他同村的师傅,吃住都在窑边,眼熬得通红!头一批试烧的,我亲手敲过,噹噹响,顏色正!等这批砖堆够数,后面的大戏才好开场!”
苏婉贞手上动作慢下来,眼中漾开喜色:“九口新窑都好了?还都转烧那特製砖了?这才多久?上月你还说才打下地基……”
“人多心齐!”林永年一拍大腿,“工钱足,全村壮劳力都肯来。加上砚哥儿那图纸,关键处——怎么受力、通风、保温——画得明明白白,省了多少瞎琢磨!工头们按图领著人硬是抢了出来!十口窑日夜吐著火舌,烧出来的,就是咱工业区的『硬骨头』!”
他歇口气,眼中憧憬更盛:“『硬骨头』有了,再说咱要盘的『大活』——陶瓷厂!十个窑坑,全开了!”
“十个都开了?”苏婉贞微讶,“不是说等那特製砖?”
“地基和墙身子用不著顶好的耐火砖,咱自家窑烧的青砖、石灰砂浆就够顶!”林永年解释,语气带著惊嘆,“十个窑址的线放好了,坑也挖了,场面铺得那叫一个壮!按砚哥儿的规划,不是小馒头窑,是依著缓坡建的连脊龙窑!长长一条,像条趴著的龙,从坡底盘到坡顶,借著地势抽风,省柴火,火候还匀!这巧思,老赵头看了图纸都直拍大腿!”
他描述得眉飞色舞:“坡底下,人山人海!挖窑基的號子,夯土的闷响,凿石的叮噹,吆喝声混在一块,二里地外都听得真真儿的!十个窑坑同时开挖,远远望去,山坡像镶了一排大牙!老窑工拍胸脯,只要料跟得上,人手够,照这么干,四十天!顶多四十天,窑身子就能封顶!等咱自家的耐火砖一到,立马砌膛装门!婉贞,你想想,十条『火龙』盘在坡上,日夜烧著咱潞城自己的瓷器,那光景!”
苏婉贞想像那宏大场面,心口也热起来:“真能这么快?十窑齐动……这得多少料,多少人手?”
“料?咱不怕!”林永年胸有成竹,“十口窑日夜不停,青砖红瓦石灰敞开了供!后山的杉木松木,赵卵子守著锯木场,要多少锯多少!人?嘿,全村老少都扑在工地上,怕不得有小千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