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简在帝心(二合一)(1/2)
第95章 简在帝心(二合一)
流民营同样按照保甲制进行安排,十户一甲,十甲一保,但管理相比村庄要严苛的多。
一旦有人犯罪,一甲都要连坐,流民营平日里的气氛是相对紧张的。
保长、甲长由流民自行选出,负责协调难民营的事务,並与衙门保持联繫,此时甲长志忑不安的站在安昕跟前,等候吩咐。
“这人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安昕透过窗户看去,屋里床上躺著一个男人,和一个跪在床边上睡著的,看上去七八岁的瘦弱女孩。
“昨天早上!王五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开始发痒,到了下午开始发烧,咳嗽不断,身上也起了大量的水泡,我看到他痒的在床上打滚。
今天早上的时候,水泡都磨破了,床上都是脓水,人也烧昏了过去。”
甲长戴著幣帕,眉眼间明显带著紧张。
他与王五接触过,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有没有被传染。
到处都传言,这次的鼠疫只要染上就得等死。
“他们最近接触过什么人?营里还有没有这个症状的人?”
安昕问道。
“他们最近刚来了四五天,除了每天施粥的时候,接触的人也不多,可能是来的路上染的病。
除了他没有人有这样的症状。”
甲长说著,又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幣帕。
安昕闻言,鬆了一口气。
十天前,刚刚將一批难民分到了各个村里。
如果这一批人之中,有和病人接触过的就麻烦了。
“吃过辟瘟汤了?”
辟瘟汤,是从府里公文发过来的方子,是凤棲府那边的大夫研究的。
但作用不大,听说那边城里,现在还是每天一车一车的往外拉死人。疫病的高峰期远没过去,
反而还在往外扩散,完全是控制不住,在用人命硬熬的態势。
反倒是农村,因为居住鬆散,限制流动,情况要好上很多。
甲长回答道:“回大人,早上就给他吃过了!”
“开锁!”
安昕命道。
“大人!”
张良竟然一把抓住了安昕的胳膊,激动的摇著头:“大人,您不能以身犯险!伍仁县的百姓,
都离不开你!”
“伍仁县离了谁都能转。”
安昕拍了拍张良的手,继续道:“开锁!”
旁边衙役犹豫了一下,见县尊眼神坚定的看向他,还是颤抖著伸手將门锁打开。
安昕调动灵力,锁住口鼻眼睛,眼神带上了一丝肉眼难辨的浅淡青色,推门走了进去。
张良见劝不动,也跟著走了进来。
见其余人等也要跟进来,安昕制止道:“室內狭窄,你们就不要进来凑热闹了。”
声音吵醒了床边的女孩,她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脸上没有这个年龄小孩的童真,脸上流露出来的只有麻木和不安。
安昕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走到床边,入眼的病人形容枯稿,脖子上、脸颊上、额头上、鼻子上都是破掉的脓皰,一股子腥秽味。
或许是为了防止弄坏衣裳,他只在身上盖了个又脏又破的毯子。
安昕掀开毯子,立即就看到病人全身都没有几块好皮肤,破掉脓皰处渗出一些血清、脓水。
他试过病人的体温,把了脉,三根手指都摸不到清晰的脉象,这说明正气溃败、阴竭阳脱,其人已经濒死。
又挨著看了病人的眼脸,捏了捏其腋下的肿块。
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耳尖,又渡入一丝灵力。
隨著一股暗淡的血被扎出来,病人身上高烧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但並没有醒来。
安昕意识到,灵力的施展也需要对症的“术”,而眼下治疗不能对症,治疗效果其实也並不好一直在屋里呆了七八分钟,安昕才出了门。
一出门,安昕就將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扔在了路边烧著的火盆里,並朝著流民营中辟出的医馆走去。
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到了屋里,安昕脱掉身上的衣裳,钻进浴桶药汤之中。
一边泡澡,安昕一边在脑子里回想著病人身上的症状,辩证如何用药。
病人的症状,和官方的结论差不多,是鼠疫的症状。
按照以前生物所学的,鼠疫是细菌感染,这种肺炎型的鼠疫,不只通过跳蚤和蚊虫鼠蚁叮咬传播,也通过飞沫传播。
“但,如何拿出特效药呢?”
抗生素是不用想了。
以现在的条件,根本无法稳定的製造出来。
“不!”
安昕忽然手指在浴桶中轻轻一拍,水进溅,大量水珠漂浮在空中,大量药液在水珠之中析出,並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药丸子,其余水分在“哗啦”一声落入水中。
有著“弄丸”之术,未必不能製作出抗生素。
或者说,就算是弄不出抗生素那样对付细菌的神药,安昕也有信心能搞出能够具有一定效果的特效药来。
“只是,治疗鼠疫,什么抗生素对症呢?”
他虽然知道抗生素能杀菌,但抗生素也分好几种。
如果不对症,照样不管用。
但究竟什么类型的抗生素,他就不清楚了。
从浴桶中出来,擦拭了一下身体,他换上一身新衣,拿起毛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了一个药方。
这是他看过疫病患者的症状以后,按照“医药”之术来判断,属於“热毒炽盛之证”,外邪入体,湿热夹毒,短短两日时间就发展到“阴竭阳脱之证”。
安昕一边在心里辩证,手上写下了一排二十多个药名。
时而加上一味,时而划掉一味,经过十来分钟的沉思考量,將药方之中的一些名贵药材全部刪掉,只剩下一些常见药材。
搁笔之前,安昕忽然想到什么,又提笔加上了一味干西瓜皮。
如此,一个和辟瘟汤看上去大相逕庭的药方被他写了出来。
“去抓药!煎熬,送去试药。”
安昕出了门,將药方给了医馆老头。
“是!”
老头接过药方,眼睛里带著激动的希望。
安昕却摇摇头,並不乐观。
这次的鼠疫,致死率几乎百分百,想要凭著几味草药治好几乎不可能。
让安昕现在製造抗生素他弄不出来,但对於疫情防控他可是熟悉的很!
当年疫情席捲,他还被抽调流调小组呆了小半年的时间,这其中的各个环节,他都是亲自参与过的。
甚至后来选,第一道大题就是某城市景区发现疫病患者,你作为城市防控指挥中心负责人,
如何统筹防疫。
他自认为自己这道题肯定是满分答案!
现在只要防控的好,也能將鼠疫所造成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没有回县衙,安昕就在这流民营里,开始撰写《伍仁救疫章程》,一个个小楷落到纸面上,不知多久,一篇可操作性强,內容详实,操作简单,因地制宜,贴近现实的防疫方案就一气呵成,新鲜出炉了。
从製造简易口罩,限制人员流动,疫病如何隔离,卫生如何打扫等等方面,都给出了建设性意见条例。
就在安昕捧著《章程》出门,准备回衙的时候,外边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
天空之中一声闷雷。
风渐起,庭院暗,雨乍斜。
不远处传来一阵悽惨的哭声:“爹爹!”。
张良双手挡在头顶,匆匆冒雨跑来:“大人,那疫人咽气了。”
“喉!”
安昕深嘆一口气。
从战乱之地,好不容易带著女儿迁徙而来,刚刚安顿下看到活的希望就染疫而死。
乱世之中,人如草芥,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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