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深夜的敲门声(2/2)
大哥被她这架势唬住了,吐了口唾沫,带著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门“砰”地关上,秦淮茹靠著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一点劲儿都没了。贾张氏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怀里的信封,“里面……是钱?”
秦淮茹没搭理她,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拆开信封。五斤全国粮票滑了出来,还有个印著“国营农场”字样的铁皮罐,打开一闻,是香喷喷的猪油味——这玩意儿在黑市上能换两斤白面,金贵得很。她突然想起下午在粮站,看见张凡跟工作人员打听粮票的事,当时还纳闷他要干啥。
“就会充好人。”贾张氏撇著嘴,伸手就要拿油罐,被秦淮茹一把打开,“这是给棒梗的!”她抱著东西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摔倒,扶著墙往院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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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石榴树下,她抬头往墙头上看。月光把树枝影子投在墙上,乱糟糟的。墙根的草都被踩倒了,还沾著新鲜的泥土——准是张凡翻墙进来时弄的,他工装裤腿上总沾著车间的铁屑,说不定还留著痕跡。
“张凡?”她小声喊了一句,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墙头上没动静,西厢房的灯却亮了。秦淮茹赶紧往家跑,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张凡正从墙上跳下来,蓝布工装的肘部磨破了,沾著草屑,额角还渗著血——估计是翻墙时被砖角划伤的。
“你……”秦淮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就见张凡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塞进她手里,“刚才看见你后脑勺红了,擦擦。”手帕上一股机油味,就是他平时擦工具用的那块。
两人隔著几步远站著,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缠在一起。秦淮茹捏著粮票和油罐,鼻子一酸,“张凡,我不能总欠你的……”这话她说过好多回,可每次张凡都不接话。
张凡没看她,眼睛盯著她家窗户,棒梗睡觉的屋里还透著点亮光。“先让棒梗吃饱饭。”他声音轻轻的,混著树叶的沙沙声,“明天我去厂里问问,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临时工,在车间扫扫地啥的。”
秦淮茹眼泪“啪嗒”掉下来,砸在粮票上。她往前挪了一步,想把油罐还给他——这东西太贵重了,她实在不敢收。可指尖刚碰到他的手,两人像被烫著似的赶紧缩回来,粮票“哗啦”掉在地上。
“我走了。”张凡弯腰捡粮票时,手指擦过她的手,像过了道小电流。他把粮票塞回她手里,转身就往墙根跑,蓝布工装的影子一晃,就翻进了隔壁院子。
秦淮茹站在原地,攥著还有点温热的粮票和油罐。西厢房的灯灭了,可她总觉得窗纸上还留著张凡的影子。
墙头上的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好像有谁想说啥又没说出口。她摸了摸后脑勺,手帕上的机油味混著血腥味,突然想起白天在殯仪馆,张凡扶著她肩膀时,那手心的温度也是这么烫,烫得人心慌。
回到屋里,棒梗睡得正香,小嘴还嘟囔著,像是在梦里吃东西。秦淮茹把猪油罐藏进炕洞,又把粮票夹在东旭的工伤证明里。月光从窗缝钻进来,照在粮票上,白蒙蒙的,看著怪暖和。
她坐在炕沿,摸著棒梗热乎乎的小脸,想起张凡说的临时工的事。去厂里扫地?她心里直打鼓,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干不好。可又一想,要是能自己挣钱,不用再跟人伸手要钱,心里就觉得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踏实。
窗外的石榴树又被风吹得“沙沙”响,这次听著不像要吃人,倒像是有人在轻轻敲窗户。秦淮茹往窗外看,地上铺著一层白的月光。她把张凡的手帕叠成小方块,塞进贴身口袋,里面还揣著白天没吃完的红块,甜丝丝的味道混著机油味,在黑夜里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