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弄璋之喜(二合一)(2/2)
元凤六年(前75年),冬。
百官闻陛下龙体欠安,遂由大將军大司马霍光代百官上奏大赦天下,並於来年改元一元平。
帝准!
长安百姓听闻无不感伤,自当今继位以来天下休养生息,减免赋税,少动兵戈,天下正在走出先帝时期穷兵武后的伤痕。
这是自文景之治后天下安息的十余年,小皇帝虽然年幼,但聪慧自製,虽无大功,也无过错。
有长安百姓自发为皇帝祈福,月余方休!
霍光更是聘请天下名医为其诊治,然天不假年,束手无策!
这年的朔日於死气沉沉中度过,病已更是全程低头不语,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刘弗陵重要吗?若是论处理朝政他不如霍光,论足智多谋,不如百官,但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大家多有忽视的人,在真的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他们才发觉。
小皇帝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经歷过先帝时期的老臣此时才惊觉,这十余年来,他们过的是如此的安然,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因为一个小错而身首异处。
小皇帝在位十余年,大赦天下不下三次,天下百姓无不感其恩德。
但就是这么一个八岁继位,从憎懂少年到青年的皇帝,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十余年间小皇帝或许没有做过大的功绩,但也没有祸害百姓,祸及国家..:::.其实这样挺好的,不少人心中暗嘆!
大將军府,这段时间以来大將军府时常传来霍光与其夫人的爭吵声,就连大將军府属官都多有见闻,但也都是避之不及。
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爭吵.:::
朝廷百官人心惶惶,长安百姓无不茫然,他们不知道在小皇帝走后他们又將迎来一位什么样的皇帝,还能像这十余年一样安稳度日吗?
他们不知道.:::
病已回到家中和往常一样,逗弄儿子,陪伴妻子,教授学生..:::.好似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同床共枕的妻子却发现了不对,这日,她將孩子交给张婶,想了下又將那柄短剑隨身携带,这才独自来到书房。
而此时病已正在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將是最为关键的时期,任何事情马虎不得。
要是对一切未知,他或许会活的没心没肺,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他知道啊,他相信没有人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夫君~”
自从怀孕之后许平君很少再叫他的名字,而他也换成了『平君』,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著变化,显得那么的自然。
人人都在世俗,人人都在改变,有时候就是那么顺遂和无常。
“你怎么来了?”看到妻子病已一愣。
“说说吧,这段时间怎么回事?难道还要瞒著我这个妻子不成?”
许平君上前握住丈夫的手,略带雾气的眼眸认真地看著他,道:“我们是夫妻,你曾说过我们这一生要风雨共度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体的啊!”
“不求你將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但我希望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让我有个准备,要是有一天.
我真怕我撑不下去.:::
“平君~”病已目光复杂,这是个真正眼中只有自己和孩子的妻子,他如何能够去伤害她?
但....
“平君,如果....我说如果有天我会暂时离开你和孩子,那时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短暂的离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逢。”
“你答应我,不管將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等我来接你,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死死地盯著妻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
许平君定定地看著丈夫,特別是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她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你..:..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和孩子?”她眼中满是希望。
但丈夫缓缓摇头让她陷入了绝望,脸色煞白道:“为..::.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別哭!”病已紧紧將妻子拥入怀中,他的心也在滴血。
“別哭,不管什么时候都別哭,你要坚强啊,不然我怎么放心离开?”
“不带你们是担心你们受到危险,待一切都在掌控,我会第一时间来接你们的,这是我刘病已对妻子许平君的承诺!”
许平君缓缓抬头,看著同样不舍的夫君,她突然笑了。
“还记得这把剑吗?”
不知何时许平君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青铜短剑,早已脱去锈跡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不等病已说话,许平君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会一直带著它的,直到它真正的主人前来寻找它。”
“平君~”病已呆呆地望著又笑又哭的妻子。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长安的一切都在变,又好像一切没变。
变的是皇帝刘弗陵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不变的是霍光威势更加强盛。
自从那日和妻子谈话之后,病已就再也没有出过平安乡,隨著小麦施肥增產和曲辕犁的逐渐散播开来,病已在杜县的名声越加响亮,
但不知为何杜县县衙对此事无动於衷,明明享受著增產的成果,却没有丝毫要上报朝廷的意思,甚至连询问都不曾有过。
病已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隨后就笑了,因为有人在封锁消息!
这是郭虔送来的消息,为此还断掉了一条暗线,这也是他毫无顾忌任其流传的原因。
至於是谁在如此做,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既然对方暂时没有露面的打算,他也装作毫不知情!
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他於平安乡安静等待的时候,一日夜晚他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惊醒!
“怎么了?”
许平君揉著迷糊的眼晴,这段时间她好似知道距离夫君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夜都近乎疯狂的索取,就连病已都有些吃不消了。
“没事,只是一个故人走了.......而已!”
在妻子疑惑的眼神中来到窗前,他望向长安的方向,他好似看到了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病榻上闭目的瞬间。
有不甘,有留恋.
漆黑的夜晚,他似乎听到了震天的哭喊........钟声继续响起,直到二十四声才结束。
虽然刘弗陵於元凤四年行成人礼,但霍光未按《周礼》“天子袞冕加元服“仪式,仅行诸侯级皮並冠礼。
且未实际亲政,权利並未实际移交,遂依未冠而崩,礼从其杀,钟响二十四。
“他...:..走了!”病已呢喃道。
他想起了那日下午的相遇,那个温和中带有些叛逆的皇帝,
“朕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管束..::::::”那日的话犹在耳边回放,但斯人已逝,徒留感怀!
“希望你下辈子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元平元年,四月。
大汉第八位皇帝刘弗陵,在位十三年,驾崩於未央宫.........时年2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