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双生劫(1/2)
唐龙那只爬满冰蓝纹路的手,离幼年自己的天灵盖只剩三指宽的距离。寒气像活物般从指尖嘶嘶外冒,冻得孩子枯黄的头髮都结了一层白霜。孩子那双倒映著唐龙惊骇面孔的眼睛里,恐惧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一圈圈放大,却死死咬著下唇,一声呜咽都卡在喉咙里,倔得像头小驴。
“动…动啊!”唐龙灵魂在躯壳里咆哮衝撞,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绞紧的麻绳。可那手,像是焊死在无形的铁轨上,依旧带著千钧的冷酷和精准,一寸寸下压。他甚至能“听”到骨头在寒气下收缩、呻吟的细微声响,那是幼年自己颅骨即將碎裂的前奏!
嗡——!
就在指尖几乎触及髮丝的剎那,攥在唐龙另一只手里的那枚镶绿松石的银指甲套,毫无徵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如同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冻僵的掌心,一股滚烫的、带著硫磺硝石味的灼痛感,沿著手臂经络逆流而上,瞬间衝垮了那股冰冷意志的桎梏!
“呃啊——!”唐龙发出一声野兽脱困般的嘶吼,被禁錮的左手猛地向上弹开,失控的冰蓝能量如同失控的野马,狠狠撞向刑房低矮的石顶!
“轰隆!”
碎石冰屑如同暴雨般砸落。唐龙趁机一个狼狈的翻滚,从刑台上摔了下来,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他摊开手掌,那枚银指甲套已经烫得发红,绿松石中央竟浮现出一个极微小的、旋转的硃砂符文,正是契约上那个流泪绿眼的简化版!
“叮铃…叮铃铃…”
一阵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铃音,如同冰水滴落玉盘,突兀地在死寂的刑房里响起。声音的来源,竟是刑架上幼年唐龙胸前掛著的那个东西——一个用粗糙红绳繫著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布满绿锈的青铜铃鐺,此刻,这微缩的铃鐺正无风自动,发出细小却异常清脆的声响。
隨著铃音荡漾,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刑架上那孩子手腕脚踝上勒紧的青铜锁链,如同被投入滚水的活蛇,猛地抽搐、鬆弛!孩子瘦小的身体晃了晃,竟然缓缓抬起了头。那双蓄满惊恐的大眼睛,此刻竟奇异地褪去了惧色,直勾勾地望向摔在地上的成年唐龙,小嘴开合,吐出的声音虚弱却带著一种穿透岁月的平静:
“爹…娘…在…井里…”
“井?”唐龙脑子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砸中。无数破碎的、被冰封的记忆碎片,裹挟著刺骨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衝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幻境:崇禎十七年·甲申·五月初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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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刑房冰冷的青石,而是黏腻湿滑的泥土腥气混杂著刺鼻的焦糊味。视野剧烈晃动,低矮的视角——那是孩童的高度,他被一只粗糙冰冷的大手死死捂住嘴巴,拖拽著在一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土道里狂奔。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兵刃撞击的刺响、房屋燃烧的噼啪爆裂!火光透过土道缝隙,將前面拖拽他那人佝僂的背影映照得如同鬼魅。那人穿著破烂的號衣,肩头一片深色的濡湿正迅速扩大是血!
“快…快走…龙儿…” 那人喘息如破风箱,声音嘶哑变形,带著浓重的京东口音。是爹!唐龙(幼年)想喊,嘴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死死封住。
土道尽头,是一口废弃枯井,井口覆盖著厚厚的枯藤败叶,爹猛地掀开掩盖,一股浓烈的土腥和朽木味扑面而来,井壁上,布满湿滑的青苔和暗红髮黑的污跡,像凝固的血。
“下去,別出声,死也別出声!”爹的声音带著濒死的决绝和最后一丝祈求,將他粗暴地塞进井口。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小腿肚。
“爹——!”他终於挣脱了手掌的束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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