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窃鉤者诛,窃国者侯(1/2)
陈腴將陈老先生引入锅浴房。
取来碗筷酒水,却是发现房中又多一人。
陈腴讶然道:“吕先生?”
吕嬴朝著他歉然一笑,“我没有高估自己的麵皮厚度,却是高估了自己抢食本领,这便厚顏进来了。”
陈故摇头笑道:“这位长吉先生是我叫的,要说厚顏也该是我。”
“您二位认识?”
陈腴有些惊疑,陈老先生居然知道吕先生的表字?
然后陈腴就看到陈故和吕嬴,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陈故见状,故作悵然。
“我原以为一面之交也算相识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吕嬴无奈,“初次见面就开始算啊?”
陈故乐呵道:“要不怎么说我知交满天下呢?”
吕嬴也是被他逗笑了,点头道:“那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说实话,以他的身份,能真心实意把他当作朋友看待的人,並不多。
陈腴没有想到,神仙之间的友谊也是这般朴实无华。
也不好多探听什么,便是说道:“我再去取一副碗筷来。”
锅浴房的门被推开,有声音道:“麻烦多取一副。”
陈腴转头,原是神会师傅。
也是点头应声。
陈故却是向其身后张望,並没有他人身影,当即眉头微皱,稍稍有些嫌弃道:“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神会和尚无奈道:“他说晚上会来,不知道会不会君子一言。”
陈故又是喜笑顏开,“那就不用担心了,神会法兄,累著了吧?辛苦辛苦,喝点酒吧。”
神会別过头去,他能吃三净肉,五净肉,却是不能饮酒。
饮酒有六种过失:失財、生病、斗諍、恶名流布、恚怒暴生、智慧日损。
陈腴刚一退出门,又和那黄衣先生撞了正著。
名为“黄篱”的黄惊大王探头看向屋內,面对一群神仙,却是毫不自觉妖身卑贱。
笑道:“一起吃?”
陈故无所谓道:“那就一起吃唄,你不忌口吃肉就好。”
黄衣先生笑道:“和尚都不茹素,我吃口荤腥怎么了?”
神会和尚闻言,倒是没说什么,人对他这种诚心持戒的沙门眾人尚有偏见。
何况是妖?
神会心念一起,当即暗道“罪过”。
自己如是作想,何尝又不是一种偏见呢?还是修持不够。
陈腴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取碗筷去,只充当好一个跑堂的角色。
吃席的人太多,碗筷都不够用了。
陈腴从一桌已经完事的席面残局上收拾几副碗筷,用热水涮洗了好几遍。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特意多准备了几副,心想,万一几位神仙人物还有朋友呢?
果不其然,陈腴推门进去。
又见多了一人,却不陌生。
“酒包头王平?”
不就是那一脸褶子,酒糟鼻的狗都嫌?
王平一身酒气,醉眼惺忪,看向陈腴,笑道:“小友,我也来討些吃的。”
虽然音色没什么变化,语气却是和之前那个猥獕的小老儿大不同了。
“是你!”
对於“小友”这个称呼,陈腴却是有些熟悉了。
顿时反应过来,是昨夜那个剪径倀鬼。
王平点头,坦然道:“是我,碰巧路过,看到一个险些醉死的老爷子,就上他身子帮著缓和一下,不然怕是今天会出人命哦。”
陈腴有些僵硬地点头,今天还真高朋满座,济济一堂啊,他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陈故朝其招手道:“来啊,別忙前忙后的了,主人的待客之道,主要还是作陪饮食。”
陈腴又是点头,撵著步子上前。
黄衣先生看著陈腴,目光落在其头顶,说道:“少个斟酒婢。”
“在的!在的!”胖婶一脸諂媚,立刻就从陈腴髮丝中钻出。
小小的黑蛇张口一吐,一张画皮就摊在地面。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娉娉裊裊,天姿国色。
陈故见状,眉头一挑,这现成的画皮品质真不赖啊,倒是可以给姬月用。
不过隨著黑蛇蜿蜒,先用尾巴撬开画皮美人的絳唇,从檀口慢慢躋身进去,画皮也是一阵蠕动。
最后被撑成了一个异常“珠圆玉润”的大胖丫头。
陈故不忍直视,真硬撑啊,糟蹋稀罕物儿……
胖婶一个鲤鱼打挺,灵便地翻身,从陈腴手中就是揽过碗筷,在巨大的生铁锅边沿一一摆好。
“这几天没见著你,原以为是趁我闭关逃遁山野去了,没想到啊,竟是卖身投敌了。”
胖婶身子一颤,委屈道:“大王明鑑啊,我这也是身不由己。”
黄衣先生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等会儿就跟我走吧。”
胖婶连连答应,好似脱离苦海。
陈腴默不作声,却是篤定,这胖婶的身份尚且存疑,绝对不如面上这般摇摆。
胖婶又是殷勤地为诸位斟茶倒酒。
那王平却是看得不由皱眉,出声提醒道:“珊珊姑娘,我分明教过你的,尚东尊左,茶七酒八,规矩怎么都忘了啊?”
胖婶摆出的態度更是谦卑,諂媚道:“都是尊客贵人,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先招呼谁也不是,索性就没规矩了,您这一开口,倒是把我掛得不尷不尬。”
王平这才点头,“確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给我换黄酒来。”
胖婶连连点头,给他撇了茶水,倒上黄酒。
一旁黄衣先生却是说道:“你这老汉原生可喝了不少了,別给他喝死了。”
王平笑道:“黄先生放心,这是偏方,名叫透酒,以酒解酒,实则救命呢。”
黄衣先生闻言,便也不再多言。
陈腴坐在五人之中,要说不拘束是假的。
只能本能地靠近神会、陈故、吕嬴。
以他为界,涇渭分明,黄篱、王平居右。
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
陈故笑著对陈腴问道:“能喝酒吧?”
陈腴小声道:“会一点儿。”
陈故点头,拿起酒杯,就要往铁锅中倒去。
神会和尚当即出言阻止,“我不喝酒的。”
陈故动作一僵,缩回手自己呷了一口,“那就差点意思了。”
嘴上嫌弃,手上不慢,率先动筷,就往锅中扒拉。
挑挑拣拣,东坡,烧鸭,白切鸡……
外加一些清炒时蔬,少了五荤,又不是北方菜式,折在一起就差了许多意思。
陈故插起一块大肉,也不配饭,美滋滋吭上一口,满嘴流油。
道了声“爽”,陈故耸肩轻撞陈腴,“好孩子,快些吃啊。”
陈腴被其舒松的態度感染,轻声说道:“小子最近的胃口比较大……”
陈故摇头,不以为意道:“你一张嘴能吃多少?”
陈腴赧顏道:“这锅原本就是给我自己留的。”
陈故嘴上说著“那多不好意思啊”,却是没有停嘴,反倒给陈腴递了双筷子。
黄衣先生看向陈故,言辞温和,却是带著几分问罪,“老先生身上还有些秽臭,不知濯手了没?”
看来他方才不在,但对於庙中粗鄙泼粪之事却並非毫不知情。
陈故一挑眉,“你出门不带手?难不成要我餵你?”
一旁的“王平”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黄衣先生不说话了,眼里闪过一丝凶戾,一旁胖婶握住酒罈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陈故嗤笑一声,就要来上一句,“畜生,你怎么敢耍横的呀?”
却是在同一时刻,王平和吕嬴同时伸手,各自搭上了黄篱和陈故的肩膀。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
王平无奈道:“你这脾性是越来越大了。”
黄衣先生摇头,轻声道:“总是忍不住地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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