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没羞臊(1/2)
朔风渐紧,寒意浸骨,寻常百姓家便早早备下薪柴,紧闭门户,只在屋中取暖度日。
京都里的茶楼酒肆、勾栏瓦舍,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只需两文银,便能在里头安坐一日,茶水瓜子管够,任你消磨时光,无人驱撵。尤其那些说书的茶楼,更是座无虚席,火爆异常。
往日里,说书先生多讲些话本中趣闻,经他巧舌演绎,便活灵活现,引人入胜。近来却不同,口中说的,竟是些人家的閒闻軼事。
常来听书的老客,一听便知其中关窍——这可不是哪个话本里的家长里短,分明带著京中贵胄的影子。许是好事者匿名写就,又经人添油加醋传扬开来,再结合京中近况稍一揣度,便能猜个七八分真切。
那故事说的是,有位出嫁的女儿不幸病亡,娘家人竟要索回当年陪嫁的嫁妆。殊不知,那些嫁妆早已依了逝者遗愿,过了明路,改换了名目归属。偏那娘家人不依不饶,非要討回,更闹上门去寻衅,行事鲁莽,全无分寸。
故事虽简,说书人却將其中人物分了涇渭。正派自然是那早逝的女儿,与她託付嫁妆的闺中密友;反派,则是为爭嫁妆不惜底线的娘家人。
大齐子民最重子嗣,听闻是母亲为孩儿保全资產,先便將那逝者与受託之人视作弱势。再听说连出嫁女儿的嫁妆都要索回,更是纷纷唾弃那娘家人不要脸面。
便是最贫苦的人家,嫁女时给出去的东西,也断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何况富贵人家?女儿的嫁妆,从出阁到寿终,一应所需皆在其中,既是给女儿的保障,也是娘家给她的底气。如今母亡子存,嫁妆自当作为遗物,留给世间血脉,这本是无需分辨的成规旧例。
这般奇事传开,引得满城议论。听书的百姓最善寻踪觅跡,不过两日,便將故事里的主人公给扒了出来。
京中流言如野火燎原,快得赵家两兄弟措手不及。
他们原想先发制人,却已被舆论裹挟,脚步滯涩,一时慌了手脚,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再往怀王府,求他们的怀王姐夫拿个主意。
赵定、赵安兄弟俩慌慌张张赶到怀王府,见了怀王齐鄢,便將京中这两日沸沸扬扬的流言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言语间满是焦灼,只盼姐夫能拿个主意,压下这汹涌的舆情。
齐鄢端坐堂上,听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完前因后果,指尖轻叩著紫檀木扶手,眸色沉沉。
他心中早有了几分推测,待听完细枝末节,那点猜测便愈发清晰。
“呵。”他低低笑了一声,眼底兴味渐浓。这先发制人的手段,乾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倒是有几分出乎意料的果决。
能在这风口浪尖上,不动声色地借说书人之口,將是非曲直摆到明面上,引著舆论偏向自己,这份先见之明与急智,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几乎没费什么思量,齐鄢便猜到了这主意的出处——定是那个看似温婉,实则心思剔透的陈稚鱼。
他原本还想著,按先前的法子,稍稍施压,引得陆家深陷口舌,到时候,那体面了一辈子陆夫人,只怕是要对这个儿媳心生怨懟了。
略一思索,齐鄢抬手,止住了赵安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不必再按原计划行事。”
赵定、赵安皆是一愣:“姐夫?”
齐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事已至此,与其逆势而为,让她落了难,倒不如顺水推舟。”他眸光微闪,眼里兴味甚浓。
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女子,走一步看十步,竟在无声无息中破解了这次的事端,那他又何必再给她找不痛快,他原本的目的也並不是想让她为难。
藉此时机,卖她个情面,拉近些关係,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可……可那些嫁妆……”赵安仍不死心。
“嫁妆?”齐鄢淡淡瞥了他一眼,“按律按俗,亡者嫁妆本就该由其子女继承,你们硬要去爭,本就落了下乘,如今被人抓住把柄,也是自找的。”他顿了顿,沉声道,“先回去吧,此事我自有安排,莫要再上门寻衅,徒增笑柄。”
赵定、赵安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怀王的意思,只得悻悻然退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齐鄢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望著窗外飘落的几片雪,手指叩在桌面,心臟久违的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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