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晶花（2/2）

李林轻手轻脚地推开柵栏，避免发出声响。

当他正要从地毯下取出钥匙时，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回来了？”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拉开木门，露出里面慈祥的面容，“维斯刚才来过。我说你不在，他就出去找你了。”

“外面很冷吧?快进来。”老妇人握著李林的手掌把他拉进了屋子，“你看到维斯了没有？”

“玛丽亚奶奶，我看到维斯了。”李林脸上绽放出最明亮的笑容，会意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將木椅上的披肩为老妇人披好。

老妇人名为玛丽亚，这个名字在法德尼尔王国相当常见，几乎每个镇子上都有叫这个名字的女人。

她是福利院的院长，也是她捡到並收养了李林。

玛丽亚是这个世界上李林最为尊敬的人。

“早点去睡吧，李林。”玛丽亚奶奶轻裹披肩，步履蹣跚地走向內室。刚才亲自应门的举动，说明她一直守在门畔，“资质检测的事，別想太多。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你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会等到属於你的机会。”

“我知道了，玛丽亚奶奶。”李林垂下眼睛，返回自己的房间，“您也早点休息。”

心头縈绕著说不清的烦闷，他默默上楼，轻轻推开那扇再熟悉不过的房门。

室內异常整洁，仅摆放著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简朴得近乎空旷。

书桌上整齐地码放著一叠叠报纸，一张写了一半的白纸被墨水瓶镇著，上面的字跡工整漂亮。旁边是一叠同样字跡的纸张，內容如出一辙。窗外的小阳台上，几株玫瑰在静静绽放。

在床上辗转片刻后，李林俯身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躺著几瓶药剂。

他推开窗户，没有点灯，只是静坐在书桌前，凝视著星光下泛著冷光的药剂瓶，心渐渐沉入谷底。

这些不过是炼金术製成的最低级魔药，却耗去了玛丽亚奶奶將近三个月的收入。

这是玛丽亚奶奶在得知李林是无魂者后，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希望能让他振作起来。

原本六瓶魔药，李林仅试用过一瓶却毫无效果，余下的便一直小心保存至今。

可惜过了有效期限，瓶中的药剂已开始变得浑浊。

不过不影响使用，只是味道会有些奇怪。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用上这些魔药的一天。

原本他打算在这次资质检测后，把这些魔药都送给维斯。

希望他的小动作不会吵醒玛丽亚奶奶。魔药入喉，李林体內的玛娜顿时如潮水般翻涌。他带著余下的魔药来到院中，爭分夺秒地饮尽五瓶，在星月辉映下通宵达旦地磨练施法技巧。

次日清晨，李林腰上繫著一把斧头，手持粗麻绳来到灯塔。离镇前，他特意请教堂的克林索尔牧师为自己赐福。

他前往寻求牧师赐福，绝非为了获得心理安慰。

在这个神灵真实存在的世界，要成为神明的代言者，至少需要具备一环施法者的修为。

牧师的赐福並非简单的圣水仪式，而是通过教会独有的神圣法术施予祝福，这种超凡力量被称作“神术”。

昨夜通宵练习法术的疲惫，在获得赐福后明显减轻。李林熟练地將麻绳系在腰间，另一端垂向崖底。

经过清晨的仔细观察，只有灯塔正下方那块凸起的巨石背面可能生长著超凡植物。那里永远笼罩在阴影中，潮湿阴冷。

李林如落叶般轻巧地落在巨石上，翠绿色的魔法光带缠绕周身。虽然已稳稳站定，且无半点海风，他额前的捲髮却仍轻轻飘动。

这翠绿的光华，正是一环法术·控风术的显现。

由於这只是最基础的一环法术，加上熟练度不够，李林无法不藉助麻绳就直接飘落到巨石上。想要做到不带辅助工具直接降落，起码需要二环法术。

想要真正飞行，那需要三环的法术才能做到。

洞口果然在这里。李林趴在巨石上往下瞥了一眼，发现巨石下方的阴影中隱藏著一个洞口。他再次施展控风术钻了进去。

脚底刚触及地面，一股刺鼻的臭味便从洞穴深处涌来。李林在掌心召唤出一团火焰，仔细探查洞穴內部。

洞穴结构十分简单，仅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没有任何遮挡物。藉助火焰的光芒，只要凝神观察，就能將此地一览无余。

一株形似兰、通体晶莹的植物，在黑暗中隱隱泛著蓝光。通道內流动著咸涩的海风，那株植物在风中微微摇曳。

李林认出了它，这是一种名为“幽晶”的超凡植物，因酷似水晶兰而闻名，喜阴暗潮湿的环境。通过炼金术，它能被製成珍贵的魔药。

突然，一阵狂躁的尖啸声从通道深处传来。李林微微偏转目光，只见一头野兽正从幽晶后方缓缓走出。

准確的来说，是超凡野兽。

这种称呼特指通过自然演化获得释放法术能力的高等野兽，拥有比寻常野兽更为高等的狩猎智慧。

这只隶属於鸟类的超凡野兽立於幽晶前，锐爪不断剐蹭地面，发出充满威胁的狂啸。从嘶鸣中，李林清晰地捕捉到了它的焦躁。

这是当然的。

在逼仄的甬道里，这生物赖以生存的飞行能力已大打折扣。不用说飞翔，就连振翅都显得格外艰难。然而它却死死盯著李林，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猛地展开双翼。

当那对羽翼在狭窄空间內鼓动的瞬间，李林瞳孔骤缩，整个隧道突然亮如白昼。他本能地蜷身贴向岩壁，一道无形利刃擦著衣角掠过，在身后石墙上刻出深深的三角裂痕。

一般来说，相比於难缠的辅助法术，在野外生存的超凡野兽在低环时会更加青睞攻击性的法术。

因此只要试探出它的超凡能力，这场战爭的胜利就会朝李林倾斜。

至始至终，李林都没有忘记它的施法能力。

他躲过了它的致命一击，现在，该由他来出招了。

火焰落在它的身上迅速燃烧，超凡野兽怪叫不断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隨著一声低语，数根岩柱拔地而起，將幽晶与玛娜兽彻底隔绝。李林凝视著在烈焰中挣扎的野兽，缓缓逼近。

跃动的火光映在斧刃上，冷冽的金属表面映照出他毫无波澜的面容。为了这一刻，李林早已將斧刃打磨得锋利无匹。

只为在瞬息之间，斩落敌首。

火光將岩壁镀上一层熔金。电光石火间，李林纵身跃上怪鸟脊背，五指扣入它焦黑的皮肉，斧刃如雷霆般斩落！

扭曲的烈焰、纷飞的焦羽、喷溅在岩壁上的猩红轨跡。

隨著一声闷响，怪鸟的头颅滚落在地。李林立於漫天飘散的灰烬之中，恍若未觉。

他的目光越过石柱，锁定那株完好无损的幽晶。

现在，它已属於他了。连同那资质检测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