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最后的日记(2/2)
告別。
告別很难,比告白难得多。尤其是生离死別,不是一句“再见”就真能够再次见得到的。
我不想和人告別,但有几个人,非要好好告別不可。
第一个人是个大明星,想来韩国不认识她的人不多,连我在还没来韩国的时候也是她的粉丝。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和她能够成为今天亦师亦友的关係十分不可思议。
她的名字叫金泰妍,大家叫她泰古也好、软软也罢。对於我来说,我对她的称呼一直都只有两个。
不熟悉时叫前辈,熟悉之后叫怒那。
与一向健康、此时却突然生出绝症的我不同。她是身体状態一直不算好,从我认识她开始自始至终的不太好。
尤其是在19年春、也就是在拍摄四季mv的那段时间最甚,无论是她的肠胃还是她的情绪,都到了称得上糟糕的地步。
糟糕到需要靠药物来缓解,糟糕到说出“我到底要做什么你们才会喜欢”,糟糕到在拍摄絮时情绪失控、莫名其妙的掉眼泪。
我和她的初次相遇也在这段时间,之前的笔记里应该也写到过。
那段时间,因为新专辑的事情,她经常出现在公司。有次月末评价,平日里的声乐老师刚好有事,坐在桌后给我们进行声乐评级的人变成了她。
小时候就很喜欢她的我无疑很兴奋,没有说她岁数大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她出道那年我才四五岁。
轮到我的时候,我信心满满地高歌一首金泰妍女士的经典曲目《i》,但由於太激动,把调子起的太高,唱到第一句的“sky~”时就直接破音。
这一句破音破的惊天动地,大有当年波澜哥那句“掀起波澜~”的风范。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月评算是完蛋了,只好清清嗓子,眨眨我那无辜又帅气的眼睛。
正要再次开始一展歌喉的时候,泰妍前辈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笑得很抽的那种,眼泪都快出来了。要是被粉丝看到,必然要慨嘆一句抽抽的大妈笑重现江湖。
最后,在声乐这一项我拿到的是b级评分,和我的表现比起来还挺高的,不知道有没有惹得她老人家开心的成分在。
晚上,等到练习生们走的都差不多的时候,在练习室,我不死心的又开始唱起《i》。
唱的开始自我陶醉,越唱越高昂。
直到一道堪比原唱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每一个转音都很精確。听的我自惭形秽自愧不如,遂停下歌声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
转过头恰好撞见双略带惊讶和疲倦的眸子,她没化妆,像是没有眉毛一样,穿著白色的卫衣看著我,脸小的只有巴掌大。
“呀,粗古雷,你小子怎么能把我的歌唱成这样啊。”她过来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好像真的是在生气的埋怨。“今天在月评的时候就想好好批评你一番,也就是我人比较善良给你留了点面子。”
听著她毫不留情的话,我一时尷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拍到我肩膀上的力道很大,令我肩膀隱隱作痛。这位可是传奇一般的大前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幸好怒那很快再次开口:
“呀,你小子得和我好好学学才行。”
后来怒那和我说,当时她恰巧路过练习室,听到我青涩的、毫无练习痕跡的歌喉,就像是身体里某根疲惫又紧绷的弦被拨动了。
这不是说明我唱的挺好的嘛。
她也確实成了我半个老师,按她的说法,当年郑淳元老师怎么教她的,她就怎么教我。
在她閒暇时的教导下,我进步確实飞快,同时,因为她来公司时会顺路来练习室给我送杯咖啡,练习室里產生了“那小子和泰妍前辈关係好像不错”的传闻,因此也不见得有什么练习生前辈胆敢欺负我。
作为对泰妍老师的回报,我私下努力学习作曲,倒也给她写了两首被公司採纳的歌。
扯远了,总之,我必须和她好好告別才行。
第二个需要好好告別的人叫寧艺卓啊,这傢伙是个笨蛋(帕布)。
说起来惭愧,明明是同龄人,她却在2019年、也就是我来到首尔的第二年就成功出道。而我到如今,都2022年了还天天泡在练习室当练习生。
如果说我和金泰妍像是师生或者姐弟的话,我和寧艺卓的关係就像哥们,铁哥们。
她在別人面前总夹著嗓子说话,尤其是上节目时,那声音確实甜,外界都说她是“红酒嗓音”。
但在我面前不一样,和我说话的时候她声音像铁钳子一样豪迈。不是说音色,而是带著东北味的口音和强硬的语气。
最开始初次在公司偶遇的时候,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在告诉我对面这个大眼睛的东北妹子是和我一样的替身使者。
毕竟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她瞪我一眼,我瞪回去。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
都是铁汁~
公司里男练习生和女练习生离得远,但平时我们之前练习完之后总会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出去玩。即使后来她出道成为aespa的一员,我们也常找时间聚餐。说起aespa,之前的日记里也有提到,因为我和寧艺卓关係很好,在aespa出道前我就和他们几个成为了亲故。
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日积月累的关係。
只不过我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比较独特,属於对抗路认识的。
要是知道我即將远离人世的消息,寧艺卓估计多半会先拍拍我的肩膀,先大笑两声:“你个从侏罗纪活到现在的山顶洞人也会死吗?”
然后我会纠正她山顶洞人不生活在侏罗纪。
看著我竟然没和她像往常一样拌嘴,而是一本正经的纠正她,她一定慌得要死。
然后拽著我的肩膀告诉我什么
“哎呀没事,祸害一千年呢。”
“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奥,甭想那些没用的玩意。”
回去背地里肯定偷偷抹眼泪。
要是想想,得告別的还有不少人,比如经常一起吃饭那个知珉前辈、公司里跟我关係不错的那几个男练习生,以及经常一块聚会的、在首尔的那几个中国爱豆和练习生....
不管怎么说,明天就去好好告別吧,然后去买回国的机票。
但思来想去,总觉得告別是件难事。
真他妈的难。
我不想死。
2022年2月7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