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姓朱了(2/2)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明白了范太傅的真正意图。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既有可能利用大明皇帝的猜忌解除国难,又能顺理成章地將黎季犛这个心腹大患,推到明军的刀口之下。
陈暊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摆脱內忧外患的绝佳机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指著黎季犛,大声道:“准!就依太傅之言!”
“黎季犛,朕命你即刻统领全国兵马,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明军!为朕,为我陈氏江山,爭取时间!”
“上皇……”
黎季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反驳,想爭辩,想告诉他们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可他一抬头,看到的是陈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是范太傅那冰冷的笑容。
是满朝文武那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亲手策划的这场豪赌,最终的赌注,变成了他自己的性命。
黎季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黎季犛走出皇宫大殿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
那道加封他为辅政太师,宣忠卫国大王的旨意,像一道催命符,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这个头衔,却是在一艘即將沉没的船上获得的船长之位。
沿途的官员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那些往日里趋炎附势的笑脸,此刻或带著怜悯,或带著幸灾乐祸,远远地躲著他。
仿佛他身上已经带了瘟疫。
回到自己那座宏伟的府邸,黎季犛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府门前,此刻竟是冷冷清清。
他迈入府中,只见庭院里一片狼藉。
几个忠心的老僕正在惶然无措地收拾著细软。
他快步走进议事大厅,原本能坐满几十名心腹党羽的厅堂,如今只剩下寥寥七八人。
每一个留下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绝望。
“国公!”
见他回来,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纷纷围了上来。
“人都跑了?”
黎季犛的声音沙哑。
一名心腹將领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听说上皇让您去抵挡明军,跑得比兔子还快!”
“国公,不能再等了!”
另一名幕僚激动地喊道:“这根本就是个死局!陈氏王室是想让您去送死,用您的命,去为他们爭取逃跑的时间!”
“反了吧!我们现在就动手,控制住上皇和那个小皇帝,然后开城向明军投降!凭您的才干,明国皇帝说不定会封您做这安南之主!”
“胡说!”
另一名年长的文官立刻反驳:“明军是琼王朱桂的兵,他一个藩王,哪有册封一国之主的权力?再者,上皇在军中经营多年,尚有旧部,民心也还向著陈氏。我们此时动手,就是自绝於天下,只会死得更快!”
“那也比被明军的炮弹轰成渣强!”
“你这是找死!”
眼看剩下的人就要內訌,黎季犛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住口!”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黎季犛环视眾人,脸上露出一丝悲愤的表情,声音鏗鏘有力:“我黎季犛,食陈氏之禄,深受国恩。”
“如今国难当头,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王上既然信我,委我以重任,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国尽忠,护我大越江山!”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几个年轻的部將甚至听得热血沸腾。
但黎季犛的內心,却是一片冰冷。
造反?现在?
这群蠢货。
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动手,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根基在南方,在自己经营多年的清化。
在升龙府,他只是一个权臣,而不是一个能一言九鼎的君主。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为陈氏王朝殉葬,而是如何在保全自己实力的前提下。
躲过眼前这场必败之战。
就在眾人沉默之时,一名一直没开口的瘦小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低声道:“国公忠义,我等万分敬佩。但为国尽忠,也要用对方法。明军势大,硬拼绝非上策。”
“哦?你有何高见?”
黎季犛心中一动。
那幕僚压低了声音:“太尉陈亢,一向自詡忠於王室,且与国公您素来不睦。如今大敌当前,正是他为国分忧,为王上尽忠之时。”
“国公您如今是辅政太师,总领全国兵马,何不下一道將令,命他率领京城內外十五万大军,正面迎击明军主力?”
黎季犛的眼睛瞬间亮了。
幕僚继续说道:“您则坐镇后方,以为他筹措粮草,稳定后方为名,行坚壁清野之策。將升龙府周边的百姓和物资,尽数迁往我们经营多年的清化。”
“如此一来,胜了,是您指挥有方。”
“败了,也是他陈亢无能,损兵折將,与您无干。而我们,则保存了有生力量,退守清化,进退自如。”
“好!好一个借刀杀人!”
黎季犛忍不住抚掌大笑。
这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用政敌的命,去消耗明军的兵锋。
用朝廷的兵,去为自己爭取转移的时间。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走到书案前,亲自提笔,以辅政太师,宣忠卫国大王的名义,写下了一道將令。
他將太尉陈亢大大褒奖了一番,称其为“国之柱石,忠勇无双”,命他即刻统帅京畿十五万大军,前往白藤江一线!
务必將明国侵略者阻挡在国门之外。
写完之后,他將將令交给亲信:“立刻送去太尉府!告诉陈亢,这是上皇和王上的意思,也是我黎季犛的意思。大越的存亡,就繫於他一人之身了!”
一个巨大的包袱,被他巧妙地甩了出去。
黎季犛终於鬆了一口气,他仿佛已经看到陈亢那张接到將令后。
又惊又怒却又无法拒绝的脸。
只是,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算计,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认知上。
他以为,战爭会像过去一样,按部就班,你来我往。
他不知道,当他还在图纸上算计著如何保存实力时。
敌人的兵锋,已经快要捅到他的喉咙了。
……
琼州府,榆林港。
“这场仗,不只是为了復仇。更是为了……这个。”
吴慧顺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的是一片被硃笔圈起来的,名为“广寧”的区域。
“煤?”
吴慧有些不解。
“对,煤。能让钢铁產量翻上十倍,能让战船自己跑起来的煤。”
朱桂的眼中,微光闪动:“安南的稻米,广寧的煤矿,还有几十万廉价的劳动力。这,才是我发动这场战爭的真正目的。”
他要的,不是一个藩属国,而是一片可以被彻底消化吸收,为他庞大帝国提供血液的领土。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蓝玉的军队身后,还跟著另一支庞大的船队。
那上面装的不是士兵,而是数以万计的。
由系统召唤出的工人工匠,医师和官员。
战爭与建设,將同步进行。
……
白藤江下游。
太尉陈亢率领著號称十五万的大军,抵达了预设的战场。
看著眼前旌旗蔽日,连营十里的景象,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虽然这是黎季犛的阴谋,但手握如此重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报!”
一名探马飞奔而来:“启稟太尉,明军前锋已至,约五百骑!”
“五百人?”
陈亢身边的副將嗤笑一声:“明军也太小瞧我们了!太尉,末將请令,愿率五千精锐,將这股明军前哨彻底吃掉,以壮我军声威!”
陈亢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
敲掉对方的哨探,挫其锐气,是兵家惯用之法。
很快,五千名披坚执锐的安南士兵,在家国大恨的激励下,士气高昂地冲了出去。
然而,他们即將面对的,是一群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敌人。
那五百名明军骑兵,根本没有与他们近身肉搏的打算。
他们在百步之外便勒住了战马,排成整齐的三列横队。
安南士兵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就听到一阵密集的,如同爆豆般的声响。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安南士兵,像是被无形的镰刀扫过。
胸前爆出血,惨叫著栽倒在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排明军骑兵已经上前,又是一轮齐射。
安南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也从未经歷过这样一边倒的屠杀。
勇气在绝对的技术差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三轮齐射之后,五千人的安南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丟盔弃甲,哭喊著向后逃窜,將巨大的恐慌,带回了十几万人的主阵。
陈亢在帅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浑身冰冷。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蓝玉根本没给他重整旗鼓的机会。
伴隨著震耳欲聋的炮声,明军的主力,如同黑色的潮水。
从正面碾压而来。
火炮犁地,火銃洗礼,最后是重甲骑兵的无情衝锋。
那號称十五万的大军,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便被彻底击溃,化作漫山遍野的羔羊。
十天后。
蓝玉兵不血刃地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升龙府。
陈氏王室和黎季犛早已带著残部向西逃窜。
蓝玉站在升龙府的王宫前,看著身后那片广袤的平原,却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工程队已经开进了这片土地。
他们在测量土地,修建水渠,建立新的定居点。
一船船的安南战俘和平民,被集中起来,送到海边的港口,他们將被送往南洋或者新大陆的矿场,用余生去为大夏帝国发光发热。
一名將领上前稟报:“国公,殿下的命令到了。”
蓝玉接过命令,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將士们下达了来自朱桂的最新指令。
“传令下去,此地更名交趾行省。”
“”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所有土地,收归国有。”
“告诉將士们,他们的功劳,殿下都记著。这片土地上所有开垦出的新田地,他们都將获得优先的权益!”
“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姓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