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王小仙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2/2)
甚至已经有人在怀疑,那莫州流寇给钦差下马威的幕后主使,不会就是这李府君吧。
【吵吧吵吧,咬起来才好呢。】
本地的官员纷纷这么想道。
其实李肃之对他们来说也是外地户,他这个知府是前脚刚从西军调过来的,他当这瀛洲知府不到半年就赶上地震这档子事儿了,其实也是个空降领导,其根基也不在河北这边。
其实河北这边很多人也不服他的,要知道早在唐朝时候河北藩镇就自成一系了,河北禁军本身也是有一定独立性的,这地方在文化上就有点不认中央。
结果现在河北系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也没有了,比京城禁军一系还惨呢,上面的位置统统让出来给西军的人坐,他们正不服呢。
在他们眼里,王小仙代表中央,也代表东京禁军,李肃之代表西军,反正谁都代表不了河北,狗咬狗一嘴毛,同归於尽才好呢。
见状,王小仙还没说什么,谢景温却是实在忍不了了,不禁对其怒目而视,呵斥道:
“李知府的意思是,我们身为朝廷天使,在你的地盘上被流民打劫,我们还不能追究了么?这不是你这个知府的错,还是我们自己的错了么?介白兄在东京安置河北流民,还安置出错来了么?”
“我听闻太宗年间曾在瀛洲淀区数百里方圆光种稻田,以为胜景色,如今这些稻田又何在呢?
介白兄让江南商贾来河北买地,怎么,是强买强卖了么?
您的意思是不是他们不能將被水淹过的土地卖给江南来的豪绅,不能卖给江寧纺织公司,只能卖给你们瀛洲本地的豪右呢?”
“江南来人,不出比你们河北本地號邮编高出两倍以上的价格,能买得著你们河北的地么?为什么介白兄从江南找来的豪绅,又可以出你们河北本地豪右两倍以上的价钱呢?”
李肃之警了谢景温一眼:“你这小人,何时起復的?朝廷为何派你下来?如今河北之地因地震的缘故水患极其严重,谢提刑,莫非是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面来解决我河北的水患问题么?
哎~,今年这朝廷也不知是怎么了,用人竞如此儿戏,我当上疏朝廷,让朝廷换一个提刑来才是了,让你过来,这不是添乱么。”
这货连王小仙都看不起,谢景温在他眼里又算个屁,直接揭了他的底。
谢景温其实本不应该是提刑的,他早年间曾和王安石並称为天下四贤的,现如今王安石都快拜相了,他则还只是任了个提刑。
只因他曾经一力主张在宣州修建了一条百丈圩,一种类似於围湖造田,向湖泊要田的水利工程,用以安置流民,这曾经一度是他的功绩。
谁曾想志平元年的时候宣州突然发大洪水了,而围湖造田么,本来就是在跟水抢田,直接就导致整个宣州因此遭灾,多淹了无数灾民,这个原本应该是他功绩的东西一下子就变成他的罪过了,被人弹劾后几乎被一擼到底。
目前河北的情况和当年宣州的很像,至少在水灾方面很像,这谢景温是来將功补过,要证明自已来了,颇有点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的意思。
此时被李肃之这么一慰,分明是质疑他不懂水利,是个糊涂虫,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剥夺了他在水利方面的话语权了,如果他谢景温不能反击,真在水利上一言不发,以后他这人在官场上都算是废了。
李肃之,这是一丁点的面子,一丁点的余地都没给他们留的。
“你—
谢景温大怒,却也直接被李肃之说了个面红耳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乓得一拍桌子,伸出手指对著他乱指。
李肃之冷笑:“怎么,要动手?来啊,来,我让你一只手,谁输咱谁是孙子。”
“我——”谢景温被激得上头,却是被王小仙给拉住:“师直兄,不必如此,坐,莫要动气,说事就说事,我来。”
心想这俩人一会儿別再真打起来,那就太不好收场了。
关键是大概率这谢景温也打不过这李肃之,这李肃之是正儿八经的文官武差,也算是仁宗朝之后的大宋特色了,也即是重要的高级將领大多被文官所把持,基本是可以將其当做武將看待的。
真动起手来他们俩钦差绑一块可能也打不过他一个,那不丟死人了啊。
这李肃之的想法他大概也都清楚,其一是他確实资歷够老,瞧不起他们小辈,二来这李肃之在瀛洲是军政一把抓的,除了是瀛洲知府外还是高阳路经略使,文武大权尽在手,正儿八经的封疆大更。
也都是仁宗皇帝造的孽,国家的守边军权全都跑他们这些文官手里来了,这就导致人家本来就说一不二,自然也就排斥和反感上边下来对其指手画脚的钦差。
再说王小仙在东京搞的军事改革,与这李肃之本来就是根本对立的,他是文官转武將,王小仙让赵杯酒还兵权,將来这些位置早晚都要回到將门手里去,比如高滔滔的祖父高继勛就是做过他这个位置的,这就又涉及到文武之爭了,对於李肃之这种人来说,王小仙这种,居然还妄想让武人来担任武將,居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的傢伙,在他心里恐怕已经是祸国殃民大贼了。
闹唄,看闹大了谁吃亏,谁丟人,他还就不信了,朝廷还能为了他王小仙把自己这个封疆大吏给擼了?
先斩后奏?来来来,你斩我一个试试。
並不夸张的说,这个李肃之,是目前为止王小仙所遇到过的所有对手中最难缠的,也怪不得腾元发这个经略使不再留下这么个玩意。
既有宰相之子,作为文人士大夫的身份和人脉,又有西军出身,武夫习性的武人痞气,还是狄青旧部带著邦邦硬的战功,讲道理的时候可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耍无赖的时候可以擼骼膊挽袖子隨时切换一副兵痞的模样,又卡著瀛洲这么个战略要地前线,手上有河北前线三分之一的军队,大概三四万的样子。
软的,硬的,合程序的不合程序的,人家什么都不怕。
说真的,王小仙也真有点怀疑,之前那些两输户来截杀他们的事儿到底会不会是他让人指使了乾的了。
王小仙將谢景温拉著坐下,他自己也不恼,反而还能笑得出来。
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却见一个眾人都不认识的人笑呵呵地拿著厚厚一文件过来,站在了王小仙的身旁。
“坐吧老宋。”
“矣,好嘞。”
“诸位,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应该都不认识吧,这位是来自江寧纺织公司的二掌柜宋玉,比我来的早些,在瀛洲,沧州这一带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老宋,介绍介绍,河北这灾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呀,这位李知府,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