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墨（2/2）
卡西乌的攻势虽猛，却也因褻瀆教会的暴烈习性，引得底下的那群信徒与恶魔们自相残杀起来，加上如今褻瀆教会领头的那位淡漠的性子以及自己与塔米尔的渊源，这才没被拖入更难缠的混战。
可眼前的卡西乌实在是块硬骨头。
“不能再耗了……再打下去得不偿失，得赶紧带伊吉走。”喘息间，费尔的蛇瞳扫向先前安置伊吉的断壁，心头骤然一紧——
“人呢？”
细长的瞳孔在褻瀆之城上空飞快扫过，却连伊吉的影子都没瞥见，甚至感受不到那属於人类的微弱气息。
被抓走了！？
是那位出手还是说...
盯著面前的卡西乌，费尔费尔七寸处陡然炸开一团幽蓝火球，火星四溅成环，在他周身不住旋转：“卡西乌！人呢？！”
“人？”卡西乌此刻也发现伊吉不见了，闻言却嗤笑一声，隨手指向脚下廝杀震天的城池，做出了一个咀嚼的动作，笑道：“一个恐慌级的螻蚁，没了你的庇护，还能活？怕是早被我的孩子们分食了吧。”
“卡西乌！”费尔周身的火环骤然暴涨，蛇吻大张，就要衝上去拼命。
卡西乌也不含糊，萎缩的肌肉猛地绷紧，火焰棍棒带著破风的呼啸横扫而来——
“当！”
“当！”
“当！”
三声脆响陡然炸响，像巨钟被重锤敲响，在整个炼狱里迴荡。
费尔与卡西乌皆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什么东西？！”
两人同时抬眼望去，瞬间锁定了气息的源头——那地方正瀰漫著一股奇异的混合气息，一半是圣洁得刺目的光晕，一半是浓稠如墨的褻瀆之火，两种极端的力量纠缠著，竟比他们的打斗更具压迫感。
与此同时，中心的褻瀆神殿中突然飞出数道身影。
为首的黑蓝重甲男人踏空而立，目光如冰锥般扫向两人，沉声喝问：“怎么回事？”
“艾洛特大人！是费尔！”卡西乌急忙喊道，声音因急切而变调，“他带了个人类闯进来！肯定是那人类搞出来的鬼！”
费尔望著那身披黑蓝重甲的男人，囂张气焰顿时收敛了大半。
他绝对打不过的恐怖存在。
慾火教会的教皇迪林与自家教皇贝尔蒙特一样被困，而如今自己面对的就是慾火教会真正的掌权者：艾洛特?杰拉尔德。
与迪塞尔那个废物不同，艾洛特是真正的恐怖。
一个能在炼狱使用寒冰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费尔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人类？卡西乌，你凭什么確定他是人类？”
“废话！人类的气息我会认错？！”卡西乌急得大喊，却被艾洛特轻飘飘的一眼钉在原地。
“卡西乌，闭嘴。”艾洛特抬手，一道寒气瞬间封住卡西乌的嘴，冻得他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他转而看向费尔：“说下去。”
“是，艾洛特大人。”费尔的声音低了几分，“您清楚，人类闯入地狱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会立刻被同化为炼狱的一部分。”艾洛特点头，隨即抬手对著费尔虚抓，“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
“您...”
“咔吧！咔吧！”
费尔刚要开口，却被一阵破碎声吸引，所有的人都齐齐把目光放到那破碎声传来的地方，瞳孔皆是缩到了极点，唯有艾洛特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並没有看到伊吉，在断壁残垣当中的只有一个硕大的茧。
一个用数不清多少卷羊皮纸包裹起来，泛黄而厚重的大茧。
除却那褻瀆的黑芒与圣洁的气息外，艾洛特的鼻头动了动。
他闻到了別的味道。
一股新生的味道。
“大人！这..这上面写...您来看啊！”一旁的一位主教已然颤抖地说著。
艾洛特皱了皱眉，迈步上前，盯著看了好一会。
毫不犹豫，他转头就一巴掌拍向一旁的费尔！
费尔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上一下子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
而下一刻
那个大茧破开了。
轰的一声炸开，费尔身上的白霜开始消融，卡西乌身体里翻滚的欲望开始溶解，艾洛特也终於流露出了极度的震惊之色。
“撕拉”
羊皮卷被撕破，原本缠绕漂浮在空中的羊皮卷啪嗒一下掉在地面。
伊吉站在散落的纸堆中央，右手握著天鹅之吻，笔尖还滴著最后一滴血墨。
他身上的光芒没有多刺眼，明明是那么平和，却叫教会眾人看了胆寒。
目光在伊吉与他手中的羊皮纸与羽毛笔上徘徊了很久，艾洛特终於挤出了一个字：“你...”
可伊吉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轻轻抬笔，不是指向谁，而是对著虚空轻轻一点。
“哗——”
所有飞散的羊皮纸突然停下，在空中组成一行巨大的字，悬在褻瀆之城上空：
【復活节的黎明，如今我的才智的小舟才扯起篷帆。】
“什么意思？”
明明看不懂，甚至无法理解復活节是什么，但除了艾洛特以外，在场所有的人都开始颤抖，甚至远处的一些个眷属与信徒都有了要跪下的衝动。
“都给我起来！”艾洛特一声大吼，层层冰霜顿时覆盖在了眾人的膝盖之上，死死撑著不叫他们跪下。
啪嗒！
有些离艾洛特距离远的信徒，竟然跨越了艾洛特的坚冰，啪的一下跪了下来，匍匐於地面，“神…我…我是…啊啊啊啊啊！”
仅仅片刻，那些个跪下的信徒尽数被艾洛特的寒冰吞噬殆尽，啪的一声，竟然直接融成了一滩滩血水。
“卡西乌！”艾洛特一声低吼，一旁的卡西乌赶忙把身子挺直，朝后头的那些个巨人吩咐道：“谁跪杀谁！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敢在这里跪下？！”
可哪怕卡西乌这样吩咐，手中的棍棒挥舞连连，但还是有人止不住地跪下，浑身颤抖。
“不许跪。”
“不许跪！”
温和与冷冽的声音同时响起，就如同春风带雨洒向这片炼狱，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跪下，反倒是站直了身子。
只是神色里有数不清的迷惘。
“太好了，不愧是艾洛特大人！”卡西乌在一旁直接欢呼，浑然没注意到艾洛特此刻面色的凝重。
他能感受到，这些个信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站起了身子，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类。
他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类...
带著神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