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立威（2/2）

脸上的恐惧像是被冻住，反而缓缓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

惊愕，茫然，然后…竟然带上了一丝丝看戏般的、混杂著幸灾乐祸的玩味笑意。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越过了厉空，死死盯著他的背后。

厉空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徵兆地从尾椎骨炸开，瞬间爬满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好！

他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一寸寸地扭动脖子，向后转去。

一张木然、沾著几点他血跡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狼狈惊惶的倒影。

“石旭…”

厉空喉咙发乾，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下意识地就用了旧称呼。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諂媚笑容，声音乾涩发颤：“石…石师兄！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小…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回答他的，是那只沾血的拳头。

没有呼啸的破空声，没有灵力的爆鸣，只有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恐怖力量，如同出膛的重炮，结结实实地轰在厉空的肚腹之上！

“噗——！”

厉空眼珠暴突，整个身体瞬间弓成了熟透的虾米，一口混杂著內臟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在惨白的晶石光芒下，划出一道刺目的血虹。

他离地倒飞出去，再一次重重砸进那片被毒藤汁液浸透的泥泞里，溅起大片腥臭的黑泥。

“呜……”

厉空蜷缩著，全身筛糠般剧烈颤抖，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血沫的溢出。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一股冰冷阴毒、带著强烈腐蚀性的异种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蛮横地钻进了他的五臟六腑，在里面疯狂肆虐、啃噬！

他感觉自己的內臟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烧灼、融化！

这绝不是普通的灵力！

石旭（陈凡）缓缓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泥浆中如同蛆虫般蠕动的厉空。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厉空痛苦的呜咽，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叫你滚。”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坨，狠狠砸在厉空心上。

“听不懂吗？”

厉空身体猛地一僵，连呜咽都死死憋了回去。

他挣扎著抬起头，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所有的不甘、怨毒、愤怒，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他甚至连一丝怨恨的眼神都不敢流露！

“懂…懂了！石师兄！懂…懂了！”

厉空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像一条癩皮狗，手脚並用地在腥臭的泥浆里疯狂刨动，用尽全身力气，连滚带爬地朝著远离陈凡的方向逃窜，只想儘快逃离这片噩梦之地。

至於那些弟子眼中闪烁的异样光芒和可能到来的反噬？

顾不上了！先活过眼前再说！

陈凡的目光缓缓扫过药园。那些之前还带著玩味笑意的內门弟子，此刻纷纷触电般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有人捡起掉落的药锄，有人慌忙去扶倒下的药桶，有人手忙脚乱地整理药草……

整个药园只剩下工具碰撞和粗重喘息的声音，一片死寂的忙碌。

陈凡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自己负责的那片药田。

空气中瀰漫著厉空留下的血腥味和毒藤的腥臭。

他脑海中清晰地迴响著徐国的话，冰冷而真实。

血河宗，就是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

在这里，示弱就是自寻死路。

唯有力量，唯有毫不留情的狠辣，才能在这片绝地撕开一条活路。

今日对厉空的碾压，对这些弟子立威，不过是他踏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