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高中时期和老师初遇）（2/2）

“那为什么是你…”闫赴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半天也没问出口，马向荣则替他说：“为什么是我把你放出来？听治安队的同事说有个小孩把三个同学打得哇哇哭，那我不得赶紧过来看看热闹啊。”

闫赴被说得脸红，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旁边。马向荣觉得逗他好玩又接着追问：“唉，你为什么把他们三个打了啊？”

“…他们仨活该，说话不知道好歹。”

“那你手法也挺狠啊，那一拳牙都给打掉了！看你一身腱子肉，在哪练过？”

“就…平时健健身，再跟朋友学了点…”闫赴的头更低了，他还不习惯被人赞扬，小麦色的脸上飘着点红，随手系在腰上的校服让他显得局促了不少。

马向荣揉揉他脑袋，又替他掸了掸衣服上蹭着的灰，稍微弯下点腰和他对视着正色到：“但我还是有责任规劝你，以你的天赋，你值得将这身本事发展到更好的领域，别放任自己成为和他们一个环境的人。”

闫赴听进了心里，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朝着马向荣点点头，而马向荣也看得出他在认真听，笑着伸手蹭了蹭他颧骨上粘着的泥沙，从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撕开，贴在了泥沙下细微的擦伤上。

闫赴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所措，就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马向荣做完，在对方朝他笑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马向荣带着他逛了整个警局上下，直到经过了局长办公室闫赴才知道他这是在市公安局，马向荣还带着他跟局长黄相和打了声招呼。

“喔，小马啊，这是你家孩子？”

“这么说也行，反正这孩子是跟我挺有缘的。”

“小同志，看这身板是当警察的好料子啊，可塑之才。”

“…谢谢您。”闫赴有点不好意思。

玩了这一下午天已经青黑，警局上下也陆续换班，市公安局距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马向荣干脆提议开车送闫赴回家，闫赴想了想表示接受。

闫赴从没这么不舍过一天的结束。临到下车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了马向荣他最大的疑惑：

“…你为什么直接放我走了？”

“哈哈，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这茬了呢。”马向荣笑着揉揉他头顶，替他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侧过身回答他：“其实我们早拿你身份证查到你爸的联系方式了。和你说的一样，他直接给那几个孩子家打了通电话，然后他们就都决定私了了。”

“…那为什么还要带我逛警局？”闫赴短暂的皱了下眉，有点泄气的转回头。

马向荣又笑了，转过头看向前挡风玻璃，长呼出一口气：“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闫赴好像懂了什么，他又看向马向荣，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后也回过头看他。天太黑了，同时还背着光，那双眼睛里的神情闫赴有点看不清，他只好追问着：“那你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马向荣还是笑着，但这次笑得有点牵强：“……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个犯人。”

“他就是那种最常见的中年失意的男人，早些年创业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对所有人都充满暴躁的攻击性，容不得任何人触碰到他脆弱的自尊心…”

“他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对我母亲实施暴力，有几次还差点杀了她。他对我也差不多，生活的失控让他变得敏感，开始想要控制我的人生，稍有不顺就会用暴力回应…我一直以来都恐惧他，我一边恨他一边又不敢恨他，在他的教育下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成长成像他一样的人。”

“长大以后我终于有机会逃离了他的环境，创建了我自己的家庭，但很快，我意识到我没能完全摆脱他。我常常抑制不住情绪，愤怒的像个怪物，我和我的前妻无休止的争吵…很快，我遭到了反噬，我的两岁女儿在这样的环境里因病去世了。”

“她离开以后这个家也破碎了，我真真切切的痛恨我自己，但很多年里我什么都没去做，就像我那个窝囊的父亲。”

“直到我来到了这个新的环境，我今天让你看到的那个环境。”

“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与我父亲给我展现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一次我终于反抗了，我选择了永远远离了他，这次我有了真正属于我的生活，真正活起来的生活。”

“我原本也可以继续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有时候我也很恐惧我确实会变得像他，但我不放任自己活成他。在我拥有独立的思考后，我是谁或我能成为谁，就都与我的环境无关了。”

“我想说的是…小赴，我能猜到你父亲给你带来的影响应该很大，甚至可能就是他造就了现在的你。但别让环境决定了你这个人，你是独立的个体，你也有机会远离他，去寻找真正适合你的环境。”

马向荣的手依然停留在闫赴头顶，从宽厚的掌心不断给他传来了温热的力。顺着街边昏暗的路灯，闫赴想更靠近一点去看清马向荣的脸，所以他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住了马向荣打算抽回的手指。

“…我好像找到那个适合我的环境了。”

“是哪？可以给我说说吗？”

“我想和你一样，我想当个像你一样的警察。”

闫赴说得认真，那双黝黑的眼睛在光线的折射里发着亮，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坚定，他抓着马向荣手指的手都稍微带着点力。闫赴还是看不清马向荣的表情，但他感觉到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出了声，两只大手在他头顶揉弄，一边说着：

“那我可就在警校等你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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