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与老师的儿子见面,和前任小助理酒吧激情)(1/2)
或许连这也都在马向荣的计划当中,死亡让他逃脱了定罪与追责,与他相关的案件全部撤销,专案组近一个月的追查就此终结,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一会马向荣的儿子就会来认领尸体,马上我们就可以收工了。”梁予恒倒是松了口气,在市局法医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比起无法结案,做自己本来就不热爱的刑侦工作对于他来说更煎熬。
“……他还有个儿子?”闫赴眯着眼,过度的紧张与疲惫让他有些恍惚,当说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变得相当干燥沙哑。
“…嗯,我们也是刚查了他的亲属关系,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归他的前妻,他们俩应该也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马向荣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在过去的17年里,闫赴一直以为自己也是马向荣生命中较为特别的那一个,但直到这一刻,直到马向荣自杀后,他才发现自己都被隐瞒了些什么。
闫赴忍不住质疑过去马向荣展现给他的一切,他开始摸不准这些有那句参杂着多少谎言:原生家庭的不幸,女儿的意外去世,与前妻离婚的原因…以及那句改变的闫赴一生的“别让环境决定你”。
每一次思考都让头痛变得更加尖锐剧烈,闫赴闷哼了声,疼得伸手锤了锤额头。梁予恒扶住他手臂,不忍再看他强撑着:“哥…你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够了。”
“…不用,我想等事情结束。”闫赴抬起眼皮的动作都变得迟缓,梁予恒能看得出他的疲倦。从现场回来后他只短暂的在车里睡了会,而前一晚更是一夜忙于案件没合眼。梁予恒还想劝他两句,但他看到闫赴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缓慢的扬着一个柔软的笑:“之前还答应过你呢,今天给你把庆功宴补上。”
梁予恒不说话了,难掩欣喜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周围没人,他又得寸进尺的拉住闫赴那只停留在他头顶的手,让十只手指交错着,纠缠着握在一起。
他的视线停留在闫赴有些干燥的下唇,稍微移动目光,旁边是闫赴嘴角那颗小但清晰的痣。梁予恒一直很喜欢这颗痣,他伸手触碰了下,又在听到脚步声时赶紧抽回了手。
玻璃门被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推开,他环视了圈门内,当看到闫赴时顿了下,让开了身让身后的一位女性先一步走了进来。
明明还是二十多度的天,那位中年女性却穿了件看起来有点重量的黑色风衣,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局促的相互交握着,与青年相视一眼后又长舒了口气,把手臂垂向了身体两边。
青年的脚步很坚定,他拍了拍那位女性的肩,然后先一步径直走到了闫赴面前伸出手:
“你好闫赴队长,我是忱志,马向荣的儿子。”
闫赴没想到自己要这么快面对他,面对这个连他都不曾了解到的马向荣的亲生儿子。紧张让他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又立刻反应过来放松了身体,站起身与对方的手交握:“你好…忱志先生,没想到您认得我。”
“在电视里看到过有关你的新闻,并且我…父亲,他以前经常和我提起你。”
闫赴很想开口问他马向荣都讲了什么,但他忍住了。让他意外的是忱志主动开了口,像是释怀了什么一样笑着:“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们保持过一段时间联系,那时候他就总跟我说我有一个…哥哥。”
“…忱志先生,家属的遗体在这边。”梁予恒上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忱志进入法医室。
“小同志,麻烦等一下…”那位女性开了口,她的语气有点犹豫,不自然的抚弄了一下耳侧的碎发,目光在走廊内徘徊着不知道落准在哪,她抿了抿嘴唇:
“…我叫忱秀萍,马向荣的…前妻。”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那刻,她终于定了神,抬起头与面前的闫赴对视:“我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我想说出来,我想让大家知道他当年的作为。”
她呼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我要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闫赴又一次下意识的咬紧了牙,但还是努力调节自己,面上正色的请忱秀萍与忱志到了三楼的办公室,又给二人分别倒了杯水。
忱秀萍依然有些紧张,拿杯的手指轻微的颤栗着,但还是定睛直视着闫赴:“我和他结婚…一共有十年,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警察,而我在高中做英语老师。”
“结婚第二年我就有了小志,后来又怀上了希希。人前他是个优秀的警察,温柔体贴的丈夫、父亲,但只有我们母子三个知道他在家里的真实模样…”
“他曾经…控制着我和孩子们的生活,我们需要遵循他的习惯,甚至是放东西的位置都有固定的地方。只要我有一点没能满足,他就会发了疯的打我,甚至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杀了我…”
痛苦的回忆被再次从脑中调出,忱秀萍的颤栗变得开始剧烈,手中的杯怎么也无法拿稳,直到闫赴伸手扶住了她。
忱秀萍微笑示意,望着他轻微的点了下头,放下了手中的杯接着说到:“…他在言语上和身体上都虐待着我,羞辱我的外观,羞辱我的职业,还羞辱我的人格。同时他也限制我,出门、工作、社交、甚至还让我和家人断绝关系…”
“我的一切都被他掌控了,我的衣食住行必须经过他,我的电话不能插卡,那些年里我全身上下甚至不敢有十块以上的现金。我也想过求助,也想过报警,但他不害怕这个。”
“我直到现在也忘不掉,在我警告他报警时他冷笑出的那一声…他告诉我没有人会相信我,他们会把我当做疯子,甚至会把我抓起来,那时候我就会完全依附他生存,我的孩子们也会归他所有…”
“更可悲的是,这都是现实,他在人前伪装的那一套模样太完美了,在同事眼中他一直都是那个热情开朗的正直刑警,我没有机会,也不敢赌是否有人愿意相信我。”
“我就在这样的炼狱里继续生活,直到…我的女儿因为先天心梗去世了。”
“他说是因为我没能好好照顾希希的缘故,因此他经常掐着我的脖子一边骂我一边说要杀了我,我曾经也这么坚信这都是我的问题。他因此向我提出了离婚并主动放弃了小志的抚养权,而我出于恐惧和愧疚选择了净身出户,只带着孩子离开。”
“现在我庆幸我没失去我的孩子。”
讲到这,忱秀萍挺直了腰,紧握着忱志的手并与相视一眼:“他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我都被他的阴影笼罩着,最初我甚至不敢跟孩子提起他的作为。但随着成长我的孩子学会了独立的思考,他意识到了我们过去经历的创伤,并主动寻求了干涉,还尝试带我走出过去的阴霾。”
“直到今天,收到他死亡的消息那一刻,我终于敢抬着头走出来,终于敢大声的把我经历过的一切说出口。”忱秀萍笑了,笑得坚定而自信。忱志为自己的母亲骄傲,他也一同笑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此刻鲜活的母亲。
“…忱女士,我谨代表我个人,真诚的为您感到高兴。”闫赴保持着那个温和的笑,视线停留在他俩相握的手掌,瞳孔轻颤着,最终缓慢的眨了下干涩的眼。他站起身,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也代表警方,向您曾经的境遇道歉。”
忱秀萍赶紧起身扶住他,一边不好意思的摆手:“不用这样小同志,这些和你们没有关系!他自己造的孽到此就算结束了,我还得感谢你们为查案做出的奉献呢!”
“况且我知道,接受这些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也很难,曾经的同事、老师却成为了今天的罪犯…”
“身为人民警察,这些本就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用担心,在刑侦一线从事了这么多年,我们早见识过更多更大的波澜,都有能力调节自己。”
之后梁予恒主动带二人去办理了遗体认领,忱志毫不避讳的表示自己只会尽到基础的埋葬责任,临走时两人依然松弛的笑着,甚至还有闲心探讨晚上该吃点什么庆祝新生。
努力了近月的专案工作全部撤销,原本结案时需要整理的案卷信息也交由郑明空处理,其余死者家属是否会民事诉讼马向荣就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了,一切看上去都尘埃落定。
至少闫赴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是中午11点27分,闫赴觉得累了,于是跟梁予恒潦草的道了别就打车回了家,等一觉醒来打开手机查看,已经到了晚上9点。
房间内没打开一盏灯,但从窗口能照进点街道上零星的光,外面似乎是刚下过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玻璃上几滴未干的雨滴反射着室外的灯,偶尔还能听到马路传来的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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