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断情缘(2/2)
老太医才没空去管李公公的情况,急急忙忙赶到龙床检查再度阖眼的皇帝气色与脉搏。确定龙体无恙後看向仇枭的眼中仅存惊讶,对贞妃报告完这喜事,兴冲冲跑去差人熬炖调养龙体的补药。
影卫们在老太医声音落下同时重新隐匿了踪影,仇枭对已经没事的皇帝不怎感兴趣,踱步到躺在地上无意识挣扎的李公公面前。
邢鸺自然跟了过去,就看李公公咽喉里头似有东西在向下蠕动,由喉咙移至胸口进而到腹部、下身,路经之处辗转变软塌陷,伴随着呜咽惨叫,场面好不吓人。
片刻後,地面上仅剩李公公的一身衣裳和人皮骨架,变得肥厚如蟒的长虫咬破脚底窜出,早在等着的仇枭捂上神色难看的邢鸺双眼,洒下粉末将长虫彻底溶解。
德王捂着口鼻道:“皇兄这是...李公公搞的鬼?怎会如此?”
“呵,大概是有些人打听到皇上有心立太子而心急了,本宫倒没想过有人敢在宫中下蛊。”贞妃盯着地面惨状轻笑摇头,唤来几个官兵将李公公的屍身连同衣物一并擡走。随即转身去看仍在歇息的皇帝,掏出帕子,温柔地爲皇帝拭去额上汗珠。
邢鸺伴在仇枭身侧安静凝视这柔情一幕,仇枭把装着所剩无几的解蛊药丸那瓷瓶丢给德王,提着药箱与邢鸺退到寝宫门外等候贞妃前来。
德王追来询问:“皇兄得救是好,可鬼医你没说那蛊是怎回事?”
仇枭心想闲着也是闲着,看邢鸺脸上亦表露出好奇便道:“屍蛊,下蛊者先是以亡者屍骸豢养子母蛊虫,成型後将子蛊放到他人身上可令中蛊者终日浑浑沌沌,听母蛊持有者的话行事。”
见邢鸺皱起眉,不由安抚拍拍对方後背:“此蛊凶险恶毒,时间一久不仅会心智渐失还会危及性命。子蛊因其吞噬母蛊的天性终究会破体而出,母蛊持有者需在子蛊出现时将母蛊逼出体外,否则...你看到了。这是种稍有不慎就会两败俱伤的死蛊,那李公公倒挺心狠,被反噬致死可谓活该。”
贞妃此时和捧着托盘的宫女来到仨人前,宫女听令将掌心大的金牌呈给仇枭,就听贞妃道:“本宫和皇上提了声,当朝第一面免死金牌就赐予鬼医你了。”
仇枭毫不客气将金牌收进怀里,嗤笑道:“不愧是皇帝最爱的贞妃,连德王都没胆量答应我的东西,也就娘娘能轻易取得。”
莫名中箭的德王忍不住喂了声,贞妃倒不觉得被冒犯,只是略显无奈爲之一笑,向德王表述了太后思念之情,婉转地请德王移步去找太后一叙。
德王明白其意便以此爲由藉故离开,刚走没几步又转身回来,交代自己会在宫中逗留上几个时辰,告知仇枭可直接搭乘候在宫门外的马车返回聚贤山庄。
贞妃待德王身影消失於拐角处後,命宫女拉开些距离,徒步送仇枭与邢鸺前往宫门方向,柔声问:“他...可还安好?是否已成家?”
仇枭对此提问感到好笑,哼道:“挺好,如你期望,早死了。”
“本宫不是...你不明白。”贞妃没料到会是这般答案,表情明显苦涩。
似是难得有人能与她谈起当年往事,不由掏心倾诉:“本宫当初别无选择,皇上势单力薄,本宫又自幼倾心於他,一心想爲他尽份力让他注意到本宫...年少轻狂才会出此下策。这些年本宫也爲过往的事懊悔,梵修...他很好,这辈子本宫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
仇枭冷淡回道:“你和我说这些究竟有何意义?要忏悔可别找我,我既没参与你们的过去又没法和死人沟通。”
贞妃愣了下,问:“你不是那孩子?”
仇枭道:“不怕坦白与你说,他日夜希望你早日归西,怎可能平静和你对话,你养的那群死士总该和你提过曾有人想刺杀你吧?这金牌正是爲他要来防身。我和梵修老前辈如何相识并不重要,你之於我而言仅是受他所托的传话对象,虽不齿你的作爲却也没所谓。”
贞妃喃喃道:“本宫以爲那时是後宫嫔妃请的人...那孩子可没事?死士後来回报说刺客侥幸逃脱,但他们下了死手对方伤得不浅。”
仇枭嗤道:“只要有口气在我就能保他不死。”
贞妃放下心後叹息苦笑:“你若见着那孩子...大可告诉他本宫早遭到报应。本宫和皇帝的孩子难产夭折,本宫则因那次小产身子受损,一生无法生育,亦无颜登上以前心心念念的后位。”
仇枭停下脚步,回身将邢鸺曾借用过几回的匕首递给贞妃:“丧子之痛何需扯上因果报应,梵修前辈早不怨你,殷燚看了梵修前辈的留书後亦选择尊重。他老人家说今生不悔,但愿来生往後与你各自安好勿再相见,希望你忘了他那日所说的重话与他这人。”
贞妃眼中泛起水泽,仇枭又道:“他让我代爲恭祝娘娘与皇帝一生幸福安康,说你现在的身份无需舞刀弄枪,这把匕首是他知後宫生存不易,特意寻来让你在危机时防身可用。”
贞妃颤抖着手接过匕首,眼神复杂地摇摇头:“他何时对本宫说过重话了?就是皇上也不及他待本宫来的更好...本宫该如何忘记他这人?那日本宫不是真心想要他死...以他的本事,谁能伤他?”
皇宫大门近在眼前,仇枭不再回话牵着邢鸺迈出步伐。
深怕此後再没机会得知梵修事蹟的贞妃抛开顾忌,伸手扯住仇枭衣袖:“他是何时死的?怎麽死的?葬在何处?”
仇枭似笑非笑盯着贞妃须臾,大手一挥把袖子抽回:“知道又有何意义?你想以何等身份去见他?别忘了你身处何处。若是爲减轻负罪感,那大可不必。”
一直沉默聆听的邢鸺轻轻抚过仇枭手背安抚其脾气,在上车前回头看了眼杵在门口望着手中匕首出神的贞妃,钻进车内窝到仇枭身旁,与对方一同歇眼休息。
他毕竟是个局外人,仅靠以殷燚视角叙述的书籍无法真正了解发生在贞妃与赤鬼梵修之间的事情。
但邢鸺猜想...大概、也许、有那麽一丝可能,贞妃并不如殷燚或所有人以爲的仅是爲一己私慾在利用赤鬼梵修。
这之中或有深埋着某种被当事人刻意忽略的隐晦情感,说不得碰不得,只能让其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生根发芽,而後腐坏消散...
隔日,仇枭带着邢鸺和俩徒弟到街市上吃早饭,经过皇榜时发现周遭围了好些民衆,正热闹地议论着公告内容。
原来今日一早皇帝就下了立储的圣旨,同时也给另名已过弱冠之年的皇子赐了块封地,勒令那皇子今午之前得打包出宫,此後没获皇帝召见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据传那皇子的生母当即就与皇帝抗议,惹得龙颜震怒将之打入冷宫,顺带藉此以各种理由雷厉风行削减弱其娘家人安插於朝廷中的势力,整顿清理了不少暗藏异心的官员。
关於这些皇家秘辛仇枭与邢鸺听听也罢,下个关於贞妃的消息却令俩人略微一愣。
贞妃决意到尼姑庵暂居半年吃斋诵经,对外说辞是爲给皇帝、黎明百姓与世间所有无主孤魂积德祈福,当然实际原因爲何...见仁见智。
邢鸺悄声问道:“您说...”
咕噜~
邢朗和邢睿饿得乾扁的小肚子适时发出可怜叫声,邢朗嘿嘿笑道:“徒儿和睿儿的肚子饿啦~”
仇枭与邢鸺相视一笑,不再去想贞妃的事,拉起自家小徒弟的手,走进万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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