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昔风流人物（2/2）

李九归点头。

段小川继续道，“你娘和先帝都说过，大兴建国二十年内，中原和匈奴必有一战，而关中又是此战关键，所以关中地区的粮田赋税，屯兵驻军都是先帝直接指示，不经六部审阅的，是以关中刺史这一位置便成了重中之重。”

“奈何大兴历经大乱而立，建朝初年，贤圣不明，均韬光养晦不愿出世，先帝当年前后派了三任刺史皆难堪重任，直到你娘引荐了韩通。”

“韩通上任后，先力促和亲榷场，稳定匈奴，然后拉通南北贸易线路，让关中成为衔接中原与西方贸易的通衢，短短三年，关中面目一新，焕然大变，如今税赋已能和荆扬二州抗衡。”

李九归叹道，“韩通此人能为我所用？”

段小川点头，“自然，他本就是先帝为你铺下的班底，就像我一样，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囿于关中没有升迁，你娘又有恩于他，他不忠于你还能忠于东面谋逆的符家？”

段小川这么一说，李九归只觉既悲又喜，喜的是有了关中这一班底，夺回王位指日可待，悲的是只能从别人口中述说了解娘亲，却一直无法见其一面。

“没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娘亲一直都在为我谋划，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见我呢？”李九归低声道。

甥舅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段小川道，“往事不再提，你这一路行来想来也是惊险万分，如今既已到了小舅的地盘，性命自然无虞，现在你得想想如何夺取京都，重回王座。”

“京畿驻军二十万，想要夺回岂是易事。”李九归道，“如今首要，是得把关中牢牢掌握手中，有了关中为据，才可谈夺取京都……”

李九归简明扼要的将一路行来，截杀宣旨驿使，假传消息，想要设计拉韩通下水，却又半路被朝廷新派守将撞破打断，然后匆忙之中一路逃到阊阖关说了一遍。

“照你所述，你在长河斩处留下的人手没有截住京都过来的驿使。”段小川问道。

李九归点头道，“是的，有可能是谢悉反了也有可能是被杀了。”

“还有一种可能，”段小川道，“就是他们没有走崤函古道，而是从冀州南下过河津渡到的关中。”

“冀州，符宿的地盘？小舅的意思是那守将是符宿所派。”李九归道。

“多半是了，大家都是多年戍边的将领，知道怎么快速拿下兵权又不引起老将哗变。”

“符宿此人如何？”

“襟怀磊落，瑰玮丈夫。”段小川道，“可惜家世冗重，萦于苛细，此生定是郁郁难以解脱。此次符后篡位他应也是事先并不知晓，此时木已成舟，作为符家仅存的男丁，就算违心违身也只能不违亲了。”

“我与他接触不多，以前在宫中时到是时常听小三，就是李享提起他，他经常带着端丽和小三出宫玩耍，只觉他应是个有趣的人。”

李九归顿了顿，道，“小舅，你怎么不早点来京城找我，你都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羡慕小三和端丽，在宫里有娘亲疼，出了宫还有小舅护着，不像我，宫里宫外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而且我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颗大树，也不至于被打的措手不及，还险些丢了性命，出事后能想到来阊阖关还是因秦远大将军的缘故，否则你外甥如今都不知要流落何处了。”

“哎，我也一直不知你是我外甥。”段小川也有点无奈，端起茶壶主动给李九归添了一杯，像是为了聊表歉意一般，引得李九归禁不住弯了弯眼角。

“你娘瞒得忒好，先帝也未曾露一点口风，我知道有个当太子的外甥还是八年前你娘离开阊阖关时才在我面前提了提，但她不让我找你，怕先帝多心。”段小川顿了顿，叹道，“你娘应是这世上最了解先帝的人了，否则我们段家指不定就会成为下一个符家了。”

“那外公外婆他们呢，段家其他人在何处，是在西川吗？”

段小川摇头，“他们早就迁离西川了，甚至都不在华夏九州之列，你若想见他们，等剿灭了乱党，稳定了天下，我再让他们来看你。”

李九归点点头，想起三年前符后父亲符国公过世后符氏一脉在朝堂上便渐渐销声匿迹仅剩符宿一人，觉得段家避世远离确实是一招秒棋。

依附皇权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更进一步甚至搅动山河，用不好便会遭遇反噬。

“可是父皇若是要处理符家后戚，为何却对符宿委以重任？”

“如今朝廷将才凋零，先帝虽忧符氏专权，但也需有人镇守边疆，符宿此人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当年先帝登鼎后他是第一个卸甲释兵权的，十八岁的天才将军，武能百步穿杨，文能吟诗作赋，却看得通透。”段小川眸光闪烁，带着惺惺相惜之意。

“先帝惜才，却因符国公权倾朝野而一直将其放任，直到三年前符国公病逝，才将其重新启用。”

段小川顿了顿，叹息道，“原本启用符宿镇守北疆是为北伐匈奴做准备，没想如今却铸成大祸，世事难料无甚于此。”

李九归亦是黯然无语。

段小川伸出大手，拍了拍李九归的肩膀，“当下也不是伤怀的时候，我先派人去关中城与韩通通一下气，让他先稳住那宣旨的宫侍，顺便将秦逐北接来，此时我们还不能与朝廷翻脸，你与林隐光扮做从西川过来投奔与我的亲戚，可先在营中逛逛，看看以后替你夺回王座的兵卒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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