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2/2）

如果是以前的母亲一定会叮嘱她要记得吃早餐、不要熬夜，在床榻前耐心的听她说着在学校里的各种趣事，而当她哭泣时，母亲则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着「妈妈在这。」

每当她伤心或是受到挫折时母亲便会以这句话作为开头，用一句句暖心的话语来安慰，这四个字也就像一道神奇的咒语，只要她听到後就会安心下来。

然而现在的她即便双眼盈满了泪水，身边也没有人会替她排忧解难，更听不到那些能让她振作起来，来自母亲的声音了。

一声细碎的声响自地板响起，那是文蕊脸上的泪水落至地上瓷砖时所发出，委屈、渴望、失落等不被理解及察觉的情绪，在伴随着压抑的哭声下化作点点泪珠落下。

在这里，父母的婚姻破碎、自己也变得孤苦伶仃，似乎待在这个家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讨厌这里。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像往常那样走进常去的那间书店，书店老板总循环播放着同一首歌，是凯文柯恩的绿钢琴。

在悠扬乐声的环绕下，她熟练的走到言情区想要看书，却发现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一瞬，她便认出眼前那人，「肖晴?」

肖晴回过头时，她竟莫名的又想哭了，每每两人相见时，那温暖亲切的微笑总能在她心中占据一方天地。

「嗨。」肖晴将手上的书本阖上向她走来，「你也来这里看书啊。」

「嗯，今天刚好想来看看。」她快速整理好心情，试着用往常那样平静的态度回应。

好在肖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依旧和平常那样跟她聊着。

「对了，你什麽时候有空?」肖晴的手指在架上书籍间游动，随後cH0U出一本。

「什麽?」文蕊望着她捧着书的右手，

在校庆那天撑住自己时感受到的那份温度，至今仍清晰的烙在背上。

「之前段考的约定啊，你忘了吗？」

原来是指出去玩那件事吗？

「那......」她视线划过书架的顶端望向另一区的书籍，在片刻後又回到肖晴身上，「这礼拜六日我都有空。」

「那就订礼拜六吧，在学校大门集合喔。」肖晴快速定下了时间，脸上满是明显的欣喜。

这样的情绪文蕊在她身上看到太多次了，她始终不明白肖晴是怎麽能做到保持着好心情的，而且她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友好。

「好。」但这些都无关紧要，现在她只想要和朋友一起拥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就行。

带着这些期待回到家，迎接文蕊的是坐在客厅椅子上的父亲。

她不疾不徐的脱掉布鞋，将方才那些开心藏在心里，平声说道：「我回来了。」

「嗯。」父亲看着面前报导新闻的电视，敷衍的回应她。

在手即将按上门把前，文蕊想起来和肖晴的约定，看向父亲说道:「爸爸，我......星期六要和朋友出去喔。」

「嗯?」这次父亲终於转头面对她，只是他的回答让她感到心寒，「那关我什麽事?」

「不!只是单纯和你报备一下而已......」

「和我报备g什麽?你要去哪里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父亲脸上没有一丝怒意，但眼神和说出的话中彷佛带着无b的厌恶。

「你或许会认为父亲照顾、关注nV儿很理所应当。」文蕊不住地摇头想要说些什麽，但面对父亲愈发激烈的口吻依旧默默承受着，「但你知道我有多不想当你的父亲吗?」

「你以为装出好学生的样子就能得到我的关注，但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捶否定了她过去努力的同时，击沉了她建构起的信心。

父亲看着眼前害怕到身T颤抖的nV儿，心里却没有感到一点心疼，反而看到那张与前妻相似的脸就更来气。

「h文蕊你听着，我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和你母亲结婚以及生下了你。」父亲伸手指着她，此时的语调回稍稍平静了些，然而这不过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兆。

「因为你害得我被困在了婚姻里，我有许多想做的事都不能做，甚至还要忍受你母亲对我的背叛!」父亲的脸孔一下子变得扭曲，文蕊见此只能呆站在原地，任凭他的怒火倾泻在自己身上。

而父亲所说这最後一句话更是让她接近崩溃。

「我会和她离婚都是你害的!」

碰!在身心溃堤之前，身T便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她迅速转身关上了门，倚着门板瘫坐在地大口的呼x1着，方才的那些怒火如同cH0U光了T内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

门外的父亲没有再继续谩骂，她可以听见他坐回到椅子上时椅脚与地面摩擦声。

然而尽管如此，那些否定的话语仍犹言在耳，宛如锯子一点一点磨灭着她故自坚强的心。

正当她闭上眼想要休息时书包里传来了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肖晴传送一则讯息过来。

当她点开聊天室时，那简短的一句话就已让她热泪盈眶。

你还好吗？

她就这麽盯着这句话许久，迟迟没有打字回覆。

幸好，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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