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2/2)
是,这个黑罗博承认、理解,也多少能体谅。
但凡事怕对比,跟那些不与黑恶为伍,寧肯跑去深山当野人的逃民比,他们是不是没那么可怜?跟那些捨得一身剐的真正义斗士比,是不是就更差了点意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个说法其实还能加很多中间层,没那么怨的,墙头草式怨的,做过烂事但有心悔改的—
人间之大,无奇不有,细究起来很复杂。黑罗博的问题不在於他格外厌烦这些,而在於仗著力量,去简化,去粗暴的对待。
当罗博在琢磨,人有了力量后,可以选择不做什么,更显品格时,黑罗博则像肆无忌惮的暴君,习惯將不爽的事转嫁给別人。
是,错不在他,责任是与权力对应的,他不欠別人什么,更没承诺过啥,但起码一个“自私』的標籤是跑不掉的。
当然,有时候也不是极端自私,很多时候,他还是愿意拿出手里既然有打包的饭菜,遇到可怜的猫狗,救助其一顿的心態去做些好事的。但他不会承认,他心中其实还有爱。
他更愿意將之解释为投资,閒来落子,说不定啥时候能用上的那种。
与之相比,阿妮卡就更鲜明,我就是愿意除魔卫道,並且是有偿的,对物质享受我没什么特別的追求,但精神方面,你们必须满足我。
得诚挚的感谢,甚至给我磕一个,否则我就会觉得委屈,觉得你们配不上我的拯救—·
这小女生也不是什么天使,当前的社会环境,贫民中也不可能出现天使。
不过萨拉那种烧坏脑子的,倒也不是没可能。
阿妮卡现在的行动兴致很高,因此拿了教会的僱佣指南,就匆匆赶往贫民窟在此之前,她还当了回刺头,对教会的招揽人员道:“契约我要认真看过之后,才会签。但我可以先展露一番能力,如果你们藉此钻漏洞,黑我的钱,可就得小心点了。”
招揽者胸脯拍的啪啪响,表示对於强大的赏金猎手,教会向来慷慨,这一点请放心。
黑罗博自然看出了阿妮卡又一次模仿黑松营地守望者女强人奥菲利亚的痕跡但毫无疑问,无论是措辞,还是选择的时机都有问题。
他甚至看出招揽者已经明晓了这一点,基本確定阿妮卡就是个没什么实际经验、故意装老江湖的新手。
对於新手,招揽者往往是另类的榨骨吸髓的,其甚至可能在暗中得意,自翊什么“最高明的猎人,常以猎物的姿態登场。』
无所谓,阿妮卡就是一场风暴,蝇营谋划、鬼伎俩,在绝强的力量面前只是笑话,很轻易就会一扫而光。
大约半小时后,阿妮卡来到了贫民窟。
时值中午,这里却被浓到化不开的阴鬱笼罩。
阴霾的天空固然负一定责任,但更多的还是这里本身的环境细节,和过著痛苦而绝望日子的人们、长时间形成的精神场能共同营造的混合氛围所导致。
超凡世界,有点不科学的景致很正常。
尤其这是个自然被扭曲,且不久前爆发了黑暗之潮的世界。
阿妮卡开始在这个哥特风的、破房僻巷间徜祥。
她没有获取所谓情报,又或寻求线索,她的思路就是將整个贫民窟授一遍,
將所有的污秽全部净化,自然也就达成了目的。
然而,第一桩具体事务,就遇到了麻烦。
那是个身体已经邪异畸变的女人,她不怕死亡,甚至愿意控制自己引颈待戮,她只求阿妮卡能救救她的一双儿女,別让他们活活死,甚至遭遇更悽惨的情况。
“我放心不下他们啊!”女人淒声哀嚎,在畸变的模样衬托下,显得格外悲愴:“他们还小,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求求您,您如此强大,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您,他们没有被污染,
他们是无辜的——”
而那两个孩子,懵懂、惊恐、清澈、愚蠢的眼神,以及畏缩的肢体语言,骨瘦如柴的身板儿,更是让阿妮卡感到戳心戳肺的痛,她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也就这么打,被失去理智的她亲手杀死.·
善后远比杀戮难,阿妮卡现在体会了。
她自己的路都还没搞明白,况且她手中只掌握毁灭的力量,对於创造、生存,並无太大益助,又哪来的底气照顾拖油瓶。
黑罗博问:“先別问能不能,而要问想不想。”
“想!”
“好,那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明白了。”阿妮卡意识到,黑罗博愿意给她一定程度的兜底,但她要付出的风险和代价,不会比之前刷副本时低。
而且最终结果,也未必就一定能如愿。
只能说,尽力,无愧於心,剩下的那就要看天意了。
於是阿妮卡接下来按照黑罗博所言道:“这种事,想要做好,光我出力,很难,你们也得配合。
你愿意老实赴死,不算配合,你的儿女的態度,才是关键———“
女人点头,感谢阿妮卡愿意给这个机会。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严苛,意味著阿妮卡愿意深度介入,而不是临时说些宽心话糊弄她。
於是接下来,就是生离死別,女人向儿女交代后事,而她这双儿女,也要诚心发誓,信奉隱秘之王。
所谓隱秘之王,其实是恐惧之王的一个別称。
黑罗博的意志並没有主导恐惧之王,但恐惧之王的位格真实不虚,且一直在默默运转,並且能够自动化处理一些简单事务。
这女人的娃子虽然年幼,但穷人家的孩子被迫早当家,换个角度理解,在荒野中,在动物的世界,生態环境不会怜悯幼小,活不下去就死。
人类的社会的基底逻辑,也没有跳出这丛林法则。所以,从现在开始,两个娃就得为他们的选择承担后果了,而不是单方面的抚养。
就这样,阿妮卡最终將女人一刀斩首,然后火化,整了个罐子装了,有机会造墓立碑,日后也有个寄託袁悼之念的去处。
人类文化,祭祀还是很有意义的,代表著传承,也是对亲情等正面情绪的巩固和维护。
不得不说,这次善后处理,算是给阿妮卡后面的除魔打了个样。
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只要是畸变的,乃至基本確认无法再恢復的,就坚决的將之灭杀,大不了,
按照两个幼儿的標准,將那些失去至亲个,没能力正常生存下去的老弱病残幼,
集中处理。
怎么处理?当然是送去隱秘之王的国度,像是神国的祈並者一般该劳作劳作,该生活生活。
只不过,这些人不会像祈並者那般,有著漫长的寿元,他们会寿终正寢。
换个角度理解,这其实是一则地狱笑话,毕竟这等处理方式,说白了就是送其下地狱。
只不过地狱也分片区,有的宛如刑房,有的则是角斗场,还有的就是片被雾气包围的神秘之地,阴间版的桃源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