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奔丧(2/2)
“好好好,为圳。”
冼耀文嘴里说着,心里却嘀咕,“为堇,不要生你妈妈的气,爸爸会好好疼你。”
他也有私心,他希望周若云肚子里是个女儿,岑佩佩生冼家长子是最好的。
“你赶回来会不会耽误台湾的生意?”
“影响不大。”冼耀文温柔地看着周若云的脸,“闭上眼,睡一会儿。”
“嗯。”周若云乖乖闭上眼睛,却一只手伸出被子,抓住冼耀文的手,“你不要走开。”
“嗯,不走。”
冼耀文安静坐着,待听见轻微的鼾声,他的手往上移,轻抚孩子的食物储藏罐,以减轻周若云的肿胀感。
周若云累了,睡到四点不见醒。
他不好再陪着,松开握着周若云柔荑的手,在脸颊上试了一下温度,重新握住柔荑,叫谢停云来到身边,从被子里抽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心,提高她手心的温度。
差不多时,他指了指周若云的柔荑,让谢停云接替他的位置。
来到外边走廊,只见周孝赟,不见其他人。
不等冼耀文问,周孝赟解释道:“都没吃午饭,去园里吃点东西。”
“爸爸醒了吗?”
“一个钟头前医生刚刚给爸爸打了吗啡。”
“爸爸一定很痛苦。”
“痛得受不了,昨天想让我掐死他。”周孝赟淡然地说道。
冼耀文沉默。
“进去吧,就差你了。”
“嗯。”
冼耀文推开病房门,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立马望了过来,瞧见目光,他心里咯噔一下,再观周懋臣的脸,面色潮红,很有精神头。
“耀文,回来了。”
周懋臣的声音强劲有力,丝毫不像重病之人。
“爸,我回来了。”
冼耀文快步来到病床前,蹲下,保持目光和周懋臣平视。
“回来了就好。”周懋臣抓住冼耀文的手,“耀文,我只有若云一个女儿,你要好好待她。”
“爸爸放宽心,我不是好男人,但我有良心,若云在冼家不会受委屈。”
“我信,我信,你做得很好。”
“爸爸,要不要喝水?”
周懋臣晃了晃抓住冼耀文的手,“我不渴。耀文,你比孝赟、孝桓能干,以后帮衬一下。”
“我会的。”
“君如做得不好,但也没有大错,我不愿见她晚景凄凉。”周懋臣松开冼耀文的手,手伸到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存单,“上面有50万,你拿着,君如若不改嫁,每年给她一笔分红。”
“好,一年5万,给到妈老了的那天。”
凌君如的年纪不过四十出头,不发生意外活过六十轻轻松松,而且不可能永远5万,钱不值钱了,就得往上涨涨。
周懋臣欣慰地拍了拍冼耀文的手,“好,好好。”
交代了后事,周懋臣的精神头饱满依旧,给冼耀文说起了生意经,他的艰苦奋斗史,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
冼耀文陪着,让周懋臣说尽兴。
他离开病房时已经将近六点,走廊里又站满了人。
“堂叔,爸的精神头很好。”
周懋铭点了点头,“从昨天晚上就很好,耀文,不要离开。”
冼耀文颔首回应。
周懋臣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随时有可能走。
他来到隔壁的病房,周若云已经醒了,拿着梳子在梳头。
走上前,他接过梳子,为她挽发髻。
“见了爸爸?”
“见了。”
“给你交代了什么?”
“你能想到的都有交代,还给了我50万。”
“凌姨?”
“嗯。”
“年年给分红?”
“嗯。”
“没有交代其他?”
“什么?”
“没什么。”
“那种事情爸爸怎么可能交代我,你应该去问华叔。”
“也是。”周若云点点头,“我就是担心少刻了孝男的名字。”
“这个事轮不到你担心。”冼耀文挽好了发髻,亲吻周若云的秀发,“肚子饿了吧,想吃家里的,还是吃外面的?”
周若云摸了摸肚子,“还不是太饿,我想吃宋师奶做的云吞面。”
“好。”
冼耀文打了温水替周若云抹了脸,又帮她活动脚踝。
周若云一脸享受,“老爷,你的手法比阿娇大夫还好。”
“我的手艺怎么可能比陈阿娇好,只是我比较特别,除了捏脚还能干点别的,你的多巴胺会多分泌一些,让你更享受。”
周若云闻弦歌而知雅意,咯咯一笑,“多留几天,陪陪我。”
“好,想不想游泳?”
“陈医生说游泳可以减轻水肿,但我怕泳池的水脏。”
“上元岭的泳池是最干净的,过两天我去包下来,水换一遍,晒上一天,然后陪你下水游泳。”
“好。”
两人一搭接一搭聊着,大约一个小时过去,谢湛然提着保温盒进了病房。
一碗云吞面,几样小菜,冼耀文喂周若云吃。
周若云吞了一口云吞,咽下后问:“老爷,你们吃什么?”
“你不用操心我,自己好好吃。”说着,冼耀文将吹凉的面条送到周若云嘴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二天中午,周懋臣吃午饭时精神头还不错,但刚吃完,眼神变得浑浊,大家团团围在病床前,女人们开始蓄力,就等那一刹那放声大哭。
冼耀文和周孝赟两人却是抓紧时间往嘴里塞吃的,吃得饱饱的。
下午,两点十七分二十一秒,凌君如吼了一嗓子,眼泪吧嗒吧嗒,周若云和廖可欣紧跟上。
男人不会哭,也没有时间悲伤,后面一大堆事要做。
小殓、停柩,打电话通知近亲,择时,一连两天,周孝赟忙得团团转,对内的部分,冼耀文就当“半个儿”替周孝赟分担。
第三天,周孝赟要去报丧,冼耀文又转变为“外人”,给周孝赟开车,做好后勤保障。
按潮州人的规矩,报丧一事怎么也轮不到女婿出马,跟在最名正言顺的长子身边倒是可以。当然,他跟着主要还是出于人情世故方面的考虑。
周家的人情关系不少,名单一长串,又不能取巧规划路线,只能按照亲疏远近的顺序进行,冼耀文踩油门的脚踩到冒烟,来到一家就搀扶周孝赟去人家门口跪着。
“家严于七月初九未时辞世,叨在至亲,敢请奔丧。”
对方答“节哀”,回赠孝巾。
讣告早发,该收到消息的人差不多已经收到,报丧就是一道少不了的礼节程序,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从早到晚,车子补充了一次能量,周孝赟跪到腿发软,临近傍晚,走路都费劲,但车子又不能开到别人家门口,临了,他只好装伤心过度,靠冼耀文搀扶着走。
毕竟,当孝子累了,这话好说不好听。
报丧用时一天半,接着就是潮语喃呒团做功德,冼耀文开始主外做后勤,上义山给老丈人看宅子,不是他看,就是跟着,该掏钱时掏钱,该递烟时递烟,少了什么,麻溜去安排。
一天接一天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捱到上山的前一天,再憋口气加把劲,就能完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