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2/2)
今后皇家和朝廷所需都要采买,同样是巨大市场。
“此来是好事。”他坐下之后就说道,“大明诸省,如今除江南一带,多在改桑为。这里土质黏重,宜桑不宜。我听说,缫丝如今已经改二人一车一灶为二釜共一灶门、五人一灶了?”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如今皇帝坦诚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哪能把关于南京和南直隶改制的方略泄露出去?只能先好好在皇帝面前想法子把自己摘干净、表现好。随后,才方便在一京三都九边十八省和中枢一房七院、地方设省的新格局里占住先机。
贺盛瑞自己知道,皇帝对他这一块的期许不比执政院低。
能够激活这个行业的工艺改进热情,规范一下官民之间的经营方向,这些人就能吃饱。
不过从军工园等项目开始,贺盛瑞在这个过程里已经向皇帝学习过很多。
没办法,按照陛下所言,人虽分各族,但没什么两样。组织人力生产满足所需,最终谁能掌握更有效率的法子,那余者只能跟从。
“加上震泽等地,数倍于此。”邹义说道,“我已经吩咐过,纱锻绸缎两大公所,其中大的行首庄主都到了。”
他们穿布衣,因为如今的规矩,他们还不能穿自己经营的丝绸。
在南京,诸位众臣要向皇帝交答卷。
而原料嘛,水路通达,许多地方都能运过来。
因为每年都只是拿砖砌一砌,虚应其事,其实无法取得效果,倒是年年都能再拨一笔银子。
这句话他记着,陛下说这是自秦皇一统以来,华夏最大的一次变化。势不由人,大明不迈出这一步,兴许就被西洋人先迈出去了。
哪怕早有传闻说以后不管这些,但毕竟还没颁下制旨来。这件事,听说是要跟所有百姓悉数定为民籍一同颁行。
于是太监们没话说了,贺盛瑞才改了用石头搞定了这件事,一劳永逸。原先用砖,每年要掉二十万;改用石砌,最后不到五万。
这定心丸,此刻他们是不敢吃的,也不见效。
他们又介绍了如今的染料配方,说是已经从之前的十余种提高到了二十余种。
到了盛泽镇上已经天黑,但仍旧繁华热闹。
“在地方,朝廷命官代表的便是国!典制俱在、律例明白,皇权可以不下乡,但国家、朝廷、官府,要让百姓们只认这些。顺服于朝廷政令的宗族才是好宗族,他们若不懂得朝廷倚重江南财计实则是护住了他们,那么朝廷大军也不介意扮一扮外敌,让他们想一想兵荒马乱的时候有什么安稳日子!”
但他们相比大盐商们还是逊色很多。
其实不必改稻为桑,目前许多省份反倒在改桑为。
“相爷,听您这么一说,这破天富贵,草民等人……”
其中没有明确提到要对士绅如何如何,但既然皇权、朝廷、官府都有相应的权利与义务,普通百姓有什么两样?士绅的义务是什么?这个问题先留给他们自己去琢磨了,御驾先回南京去。
作为皇帝口中“系统奠定大明工业基础”的第一人,他的担子很重。
贺盛瑞在苏州忙,而常州那边,地方士绅已经听说了东林书院之中天子讲学的内容。
当年献陵所在的山沟总容易爆发山洪,每年都要修。贺盛瑞领了这差事,过去之后勘察了一下情况,心里就知道了其中猫腻。
自万历二十八年新君受禅登基,原先管着苏州、杭州两处织造局的孙隆就被换了。
不得不说,泰昌朝的内臣,与万历朝着实大有不同。
如今设立了官产院,原先由内臣管的三大织造局都要由官产院来管,对于他们这些依附于织造局的纱锻、绸缎行庄经营者来说自然是天大的事。
盛泽镇不算近,离苏州府吴江县城有六七十里。
于是贺盛瑞就不再多说,只赞了一句“邹公公高义”。
江南富庶,这太湖一带还好,但所谓七山二水一分田,并非虚言。江南人口这么稠密,确实需要更繁荣的工商业来消化人口。
“若大明率先成了强大的工业国,则寰宇诸国,都要臣服畏惧。”
但贺盛瑞说的并没有假。
一众人等都没说话。
而若草原上的部族眼红要学,那自然又学成汉人。
贺盛瑞看着邹义,边走边说:“内监诸监局,我虽奉旨代为监管,还是要公公们来打理。”
况且这些年里,宫中内臣要遵守的规矩他又不是不清楚。
“都采办。”邹义说道,“这些账嘛,诸相和陛下算清楚了,宫里也少些费心费力的事。”
见堂堂一相开口便是专门的工艺技术,一众丝绸大商先赞颂了一番,随后就介绍起来。
邹义笑了笑:“贺相多虑了。既然陛下有旨,宫里上下自然听命。陛下的意思,倒是我们监管一下账目,由官产院来打理。术业有专攻嘛。在南京那边,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对江南偏重田土产出和粮食生意的士绅,皇帝的态度是压;对一些确实从商的人家,皇帝的态度是鼓励。
当然,与他们想要“洗白”自己有关的一些核心人,也大略知道了一二。
“……苏州织造局却又不同。缂丝场都在苏州,宫中贡品……”
以苏州织造局为例,它底下分成六个堂口,织机共有近两百张,由近千名织工承担制造工作。
“都是小机户渐渐累积的家资。他们多的已有机户上百家,小的也有几十家。”
现如今在这里管事的太监在邹义面前又算得什么?虽然他比邹义早入宫,可如今邹义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也有机户?”
“要么就到官府,为国效力;要么就把伸入官府的手抽回去,做个顺民。内外勾结,悖违政令,害公肥私,壮大为地方之患,朕不容,朝廷不容,国不容!”
在无锡如和善师长一般的皇帝到了他们面前杀气十足。
一众重臣凛然称是。
“朕离开南京后,就开始办吧。南京刑部和都察院,在裁撤之前为江南百姓多做些好事,多申些冤屈。”他森然说道,“若地方官畏事,则不可用。像舒柏卿那样,便是迷途知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