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2)
他从未教过秦升野任何折磨人的方法,且在这十几年间一直避免他接触这些阴暗的事物,只为了让他活在一个不受污染的世界里。
作为亲身经历过权力争夺的秦琰深知秦家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所以极力避免秦升野知道有关一切与公司有关的东西,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该得罪谁,不该与谁交好,完全凭借着心情做事,这次是百分之六,下一次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后车不耐烦的喇叭声打断了秦琰的思考,没想到驾驶坐上的严洲还没收住笑声,秦琰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一下戳在了他腰上。
被戳到痒痒肉的严洲嗷一声往后缩,骂骂咧咧地抬腿看一眼红绿灯,一脚油门往对面开去。
等秦琰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与严洲吃了顿饭后又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下午的文件,期间还来来回回接了四五个电话。
有时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袒护秦升野。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一推开门,秦琰就听到了屋内的争吵声,时不时还掺着几个意味不明的俄语单词。
比秦珩矮了一截的秦升野叉着腰站在沙发上,试图通过物理增高的方法提升自己骂架的气势:“我说了是他先跑进来的!我没把他手指割下来已经很仁慈了!”
秦珩也不甘示弱,揪着他的领子就要往地上薅,二人骂得难舍难分。“秦升野你真是翅膀硬了,给你定规矩你当耳旁风是吧。”
“什么狗屁规矩,我一个字也不记得!”
这两人的争吵简直像电线杆上的麻雀,吵得人头疼。
只是这样的争吵在秦琰进门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二人狠狠剜了对方一眼,随后秦珩撒了手站好,秦升野则蔫蔫地坐到另一侧沙发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秦琰扫视屋内,摆摆手让一旁不知所措的保姆们去做各自的事儿,自己则坐到沙发正中央,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兄弟三人。眼前这幅场景倒是与他们幼时很相似——秦珩和秦升野吵架,秦琰出来当调解人。只不过秦珩此时已经成为了他的二把手,而秦升野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半大孩子。
他与秦珩对视一眼,秦珩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搞定,又把目光盯向一旁的罪魁祸首。秦升野早已没了揍孙杰时那副嚣张的样子,手上搂着个枕头蜷在沙发角落,用幽怨的眼神瞪了回去,紧接着委屈巴巴地盯着秦琰,仿佛自己是无辜的那一方。
“阿珩,你先回去。”端水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之一。疲倦的秦琰被他们两个闹得头疼,索性先让秦珩回去。“辛苦你了。”
秦珩早知道他哥偏向这小崽子,哼了一声拿上衣服走了。
“米莎。”秦琰把目光转向他,语气中没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我上次给你定了什么规矩。”
秦升野很清楚,一旦秦琰的语气冷下来就说明自己真的惹了大事儿,是不可能与平常一样靠着撒娇蒙混过去的。他不敢与秦琰对视,目光不断闪躲着,不敢去看秦琰的眼睛,一字不差地小声回答道:“不许随意与别人产生冲突,不许随意使用暴力,也不许和二哥吵架。”
“你有哪一条做到了么。”秦琰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你也快成年了,应该知道做什么事情要承担后果。我会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因为你是我弟弟,我能接受你惹些小麻烦,但是这次你闹过头了。我不想追问你那些手段是和谁学的,只是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作为兄长,我的责任是教育你,而不是无底线地纵容你,让你成为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鲁莽的蠢蛋,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秦升野抬眸与他对视,被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却又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驱使着他听从。
秦琰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宽大的手掌揉了揉那头卷曲的金发。“先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学校。”
“好。”秦升野不自觉地用脑袋蹭他粗糙的掌心,在秦琰的手离开他发顶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按住了他的手,又磨蹭了两下才从秦琰略带惊诧的目光中回过神来,松开手盯着地板装作无事发生。
刚才的触碰在秦升野看来就如同触电一般,他的脑子里莫名地想到了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事物——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被秦琰说教的感觉,秦琰向他强调规矩的样子比平时更有魅力。
这样的小动作加上几秒钟前二人对视时秦升野的眼神,在秦琰眼中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但他也没太往心里去,拎着公文包就要上楼。
“哥。”秦升野叫住了他。
秦琰的脚步停在楼梯前。
“今天为什么不是你去接我。”这个疑问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一下午。“为什么是秦珩,而不是你。”
秦升野一直渴望能得到秦琰的关注,在对他有了那些小心思后则更为在意他的行为,只是秦琰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虽说有求必应,几乎满足他所有的物质需求,偶尔也会陪着他聊天,但似乎从未真正注意过他,所以对于渴望爱与关注的秦升野来说,哪怕听他说教也会很开心。
“我工作很忙。”秦琰淡然道,“而且我和他都是你哥,我和他谁去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我只要你。”秦升野脱口而出,紧接着他就后悔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秦琰的表情,从他身边穿过,如同遇到危险的猫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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