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上映前的硝烟(2/2)
寧言望著文件上的“独家签约条款”,想起前两月其他导演票房失利后,顾怀山曾对媒体说“年轻导演不懂市场”。
“顾董应该知道,”他合上分镜集,“我的公司叫风尚传媒,『风尚』二字,取自《汉书》『移风易俗,天下皆寧』。”
顾怀山的嘴角抽动:“別和我拽文,你心里清楚,想靠中影,《麦浪》连2000万票房都保不住。”
“有时候1+1並不能等於2!”
寧言忽然站起,望向黄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顾董,您知道坎城评审团为什么选《麦浪》吗?”
他转身时,银铃鐺镇纸在西装內袋发出轻响,“因为他们在张国墙烧粮的眼神里,看到了和《计程车》一样的真实,这种真实,不是靠签约条款能留住的。”
首都机场,韩三屏在vip休息室翻看著《好莱坞报导者》的电邮,里面附著派拉蒙对《麦浪》的评估报告:“东方版《日瓦戈医生》,具备衝击奥斯卡外语片的潜力。”
他忽然笑了,想起三天前寧言发来的坎城场刊截图,王佳卫的评语像颗定心丸。
手机震动,是寧言的简讯:【顾怀山准备撤宣发,违约金我们扛不住。】
韩三屏望向窗外的飞机,想起《英雄》在北美的遇冷——老外看不懂武侠,但能看懂流血的稻穗。
他拨通寧言的电话:“张一谋这次把武侠片卖到了北美。”
“但老谋子缺的,是你这种能让老外看懂中国歷史的镜头。”
“韩董抬举了。”
“听说上影要撤《麦浪》的宣发?”
“顾怀山想拿《计程车》的旧情说事,当年若不是上影给你700块银幕,《计程车》哪能破8000万?”
韩三屏的声音沉下来,“但现在中影能给你1500块,再加《英雄》的片尾彩蛋——让张国墙穿政委服给《麦浪》打卡。”
电话另一头,寧言摩挲著茶杯,想起《计程车》首映时,顾怀山在后台说“加入上影,给你千万级投资拍文艺片”,而韩三屏那时还在为《英雄》的海外发行焦头烂额。
“我需要500块imax银幕,”他接著说,“以及中影南方院线的黄金场次。”
韩三屏的瞳孔收缩,隨即大笑:“你这是拿坎城当槓桿?行,我给你,但有个条件……”
他望著面前的《建国大业》策划案,“2009年,来给我拍开国大典的爆破戏。”
“成交。”寧言的声音带著释然,“另外,能否让《英雄》的海外发行方带《麦浪》一起参展?派拉蒙对刘艺菲的角色很感兴趣。”
韩三屏大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行,让艺菲拍个英文短片,就讲楚晓柔的银铃鐺,老外喜欢这种东方符號。”
“你比顾怀山聪明,他玩的是权谋,你玩的是人心。”
魔都某论坛,寧言临上场发言前,赵建鹏突然打来电话:“顾怀山把宣发预算砍到50万,还发通稿说『年轻导演不懂市场规律』。”
上台时,寧言望向嘉宾席的顾怀山笑了笑。
顾怀山坐在嘉宾席,听著台上寧言的演讲:“《风吹麦浪》的爆破戏不是奇观,是让观眾记住,每粒稻穗都浸过热血。”
台下爆发的掌声里,他注意到韩三屏坐在第三排,正和中影的发行总监耳语。
手机震动,秘书发来消息:“中影已联合金逸等院线追加800块银幕。”
论坛结束时,寧言被媒体包围,顾怀山趁机拉住他:“寧导这招『借势坎城』玩得漂亮,”他压低声音,“但別忘了,《计程车》的拷贝还存在上影的片库里。”
“顾董,”他忽然微笑,“您知道《计程车》最后一个镜头是什么吗?”未等对方回答,他已转身走向镜头,“是老计程车司机望著天安门的背影——有些风景,只有向前走才能看见。”
寧言站在珞珈山下,听著老教授讲解1947年的江汉平原战役。
手机震动,是赵建鹏发来的简讯:顾怀山出席某论坛,公开表示“不看好脱离市场的歷史片”。
“寧导,”教授忽然说,“你让楚晓柔把情报藏在银铃鐺里,这个细节很妙——当年的地下工作者,確实会用日常器物传递信息。”
寧言摸著口袋里的银铃鐺镇纸,想起刘艺菲在武汉说的话:“如果楚晓柔有个像你这样的导演,她的故事一定能被听见。”
他笑了:“教授,其实这个灵感,来自一位演员对角色的执著,她让我相信,歷史不是书本上的铅字,而是每个普通人的呼吸。”
远处传来学生的討论声,有人举著手机念坎城入围新闻。
寧言望向山顶的樱树,突然明白,这场与顾怀山的博弈,早已不是个人恩怨。
当《麦浪》的镜头对准歷史深处,当刘艺菲的银铃鐺成为跨越时空的符號,资本的博弈终將沦为背景,而真实的力量,才是永不落幕的电影节。
技术部的晨光里,王磊把完整的入围页面投放在风尚传媒的巨幕上。
寧言看著自己的名字与阿巴斯、是枝裕和並列,想起孤儿院的老院长曾说:“电影是给孤独的人看的。”
此刻,他摸著口袋里的银铃鐺,知道自己这个来自2025年的重生者,终於在2003年的开春,让歷史的回声穿透了时光的雾靄。
而千里之外的魔都,顾怀山盯著助理送来的《麦浪》北美版权报价单,派拉蒙的300万美金数字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