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审查之河（1/2）

回到办公室，刘梦茹正对著电脑皱眉：“顾怀山的上影突然鬆口，说《计程车》的分成下周到帐。还附了份《国產现实题材发行指南》，里面全是当年《淮海战役》被刪改的经验。”

寧言望著办公桌上的银铃鐺镇纸，想起顾怀山在《麦浪》首映礼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审查剪掉的不是胶片，是观眾与歷史对话的机会。但小寧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上七点，风尚传媒的玻璃幕墙映著城市霓虹。

寧言站在“荣誉墙”前，金棕櫚奖盃与《盲井》的银熊奖证书静默对望。

他摸出速写本，最新一页画著两个重叠的剪影：左边是《麦浪》里举著银铃鐺的刘艺菲，右边是《盲井》中背著矿灯的王宝强。

下方写著：“光有很多种，有的在天上，有的在地下，有的在人心里。”

手机震动，是刘晓丽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刘艺菲在大理片场，穿著古装蹲在地上，手里捧著个新盆，泥土里刚冒出两株嫩芽。

配文“她说这是从坎城带回来的薄荷种子”。

他想起在坎城的最后一晚，她塞给他的贝壳发卡，里面夹著张字条：“寧言，你拍的电影，让我知道有些故事比爱情更重，但我还是想当你的女主角。”

手机又有震动，是韩三屏的简讯：“明晚六点，京广中心，聊聊《盲井》的国內上映方案，我约了电影局的老周。”

赵建鹏抱著笔记本电脑闯入，领带歪在胸前：“韩三屏的电话，说中影愿意发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寧言合上本子，银铃鐺镇纸在桌面投下蝶形阴影。

“他说，”赵建鹏咽了咽口水，“要您把《孤独的女人》改成『打拐宣传片』，加入警方联合行动的大团圆结局，否则……”

手机再次震动，韩三屏的第二条简讯发来：“別学老顾玩文艺腔，商业片的规矩，是让投资人先看见光。”

走廊尽头，財务室的灯还亮著，刘梦茹在核算《盲井》的海外分帐。

寧言望著胶片库的铁门，那里存放著《麦浪》的原始拷贝，每一格都浸著江汉的水、坎城的沙，还有刘艺菲在江水里泡了三小时的体温。

手机第三次震动，韩三屏的简讯再次发来：“老顾刚给我打电话，说上影愿意承接《孤独的女人》的海外发行。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拿你的敏感题材去冲国际电影节。”

2003年5月13日傍晚，京广中心38层会议室。

落地窗外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絮，慢慢渗进玻璃幕墙。

韩三屏的雪茄菸圈在顶灯下盘旋，与顾怀山保温杯里的热红酒雾气在空中相撞，形成一道模糊的分界线。

左边是中影的商业版图，右边是上影的產业布局，而寧言坐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