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暗厅的独白(1/2)
趁刘艺菲注意力放在电脑上时,刘晓丽走过来。
“小寧,真的没问题?”
“阿姨,你和艺菲都多虑了,真的没事。”
望著趴在那晃悠著双腿,聚精会神看的入神的女孩,寧言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柔。
“如果不是想为那些矿工和妇女发声,我又何必费力气和那些老傢伙打交道。”
“阿姨,《盲井》拿了银熊,《孤独的女人》入围威尼斯,最后可能也会拿奖,光靠版权收益,我就能收益颇丰。”
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接著道:“这两部文艺片本身受眾人群就不一样,电影没有商业元素,票房不可能出现奇蹟,所以国內能不能上映,我並没怎么看重。”
“我能坚持住一直跑审查,是那些需要被注意到的人群,他们需要有束光照进他们的世界。”
刘晓丽嘴唇微动,神情也更满意了“小寧,你和那些大导不一样。”
“外界有小报都开始说你被审查卡的跳脚,却不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您和艺菲別为我担心,或许,你们该考虑去威尼斯要穿什么衣服拍照比较好。”
寧言指了指墙上的日历,语气中带著轻鬆。
……
bj某影院的监控室里,空调外机的嗡鸣盖过了时钟的滴答。
寧言盯著监控屏幕,《盲井》的影厅里,稀疏的观眾正被银幕上的安全帽特写吸引,而隔壁《天地英雄》的放映厅,霓虹灯牌下早已排起长队。
“老韩还没来?”顾怀山摩挲著保温杯,杯壁上“上影厂1990”的钢印在幽暗中泛著微光。
他望向窗外飘著的细雨,忽然想起1994年《淮海战役》上映时,也是这样的梅雨季,审查剪掉的四场戏,最终在歷史纪录片里找到了归宿。
“来了。”寧言听见走廊传来皮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带著几分仓促。
韩三屏推门而入,雪茄还夹在指间,西装上沾著初夏的热气和一些小水珠:“刚从ume过来,他们把《孤独的女人》塞进了vip厅——说是vip,其实是给包场观眾放婚庆录像的小房间。”
监控屏幕切换到《孤独的女人》的影厅,周迅饰演的被拐妇女正借著火柴盒的微光辨认路线,银幕下方的时间显示,此时是上午10点15分,影厅里只有七八个观眾,其中一位中年女性正低头擦拭眼泪。
“看看这上座率!”韩三屏將雪茄按灭在菸灰缸,火星溅落在排片表上,“300块银幕的保底发行,现在缩水成127块,其中45块在二级城市的郊区影院。中影的赞助商刚才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把宣传费塞进了火柴盒。”
顾怀山轻笑一声,保温杯盖拧开又合上:“老韩,你当年拍《大决战》,华北野战军的衝锋镜头被剪了三分钟,不也照样拿了金鸡奖?有些电影的价值,要等观眾散场后,在回家的路上慢慢品。”
寧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裤腿,微凉的金触感让他想起今早收到的邮政快递。
王阿姨的女儿寄来的火柴盒,里面夹著张字条:“我妈说,电影上映那天,她会在天上摇银铃鐺。”
“我查过数据,”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监控室的混响中显得格外清晰,“《盲井》在矿工论坛的討论量超过了其他平台,河北、山西的矿区工会包了23场,宝强昨天在井下调休时,给工友们放了预告片,他们说『在银幕上看见自己的手,比看见明星还亲』。”
韩三屏的眉头稍微舒展,却仍带著疑虑:“可商业院线不看矿区包场,他们只认上座率。现在《盲井》上座率不到一半,比《天地英雄》低了太多,那还是你们剪掉三场矿难戏的结果。”
顾怀山从帆布包里掏出份泛黄的合同,1990年上影厂与德国爱克发的胶片採购单:“当年我用这种胶片拍支前群眾的血手印,审查说『像红旗的纹路』,现在寧言用它拍被拐妇女的火柴盒,威尼斯的选片人说『这是东方女性的生存密码』。市场有市场的规则,艺术有艺术的命数。”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盲井》里王宝墙发现支架变形的镜头正在播放,经过三次审查修改,这个镜头被拆分为指尖特写、安全帽晃动、安全员的训斥三个片段。
寧言看见银幕上,宝强的眼神从震惊转为隱忍,那是真实矿工在面对安全隱患时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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