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宴席(1/2)
紫禁城,偏殿赐宴。
朱红色的宫灯高悬,殿內炭火熊熊,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觥筹交错间,丝竹之声裊裊不绝。朱慈烺端坐主位,面带浅笑,目光却不著痕跡地扫过殿內眾人。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駙马都尉巩永固身上。
巩永固坐在勛戚一席,神色如常,只是偶尔微微蹙眉,似有心事。自那日朱慈烺在公主府与他密谈后,两人再未有机会深谈。今日这场宴席,正是试探的良机。
朱慈烺轻抿一口温酒,隨即抬手示意身旁的內侍。
“去请駙马都尉上前说话。”
巩永固听闻太子召见,微微一怔,隨即起身,恭敬行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笑容温和,抬手虚扶:
“駙马不必多礼。今日新年赐宴,姑母身体可好些了?”
巩永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道:
“承蒙殿下关怀,公主服了吴先生的药,咳血之症已稍缓,只是仍虚弱,需静养。”
朱慈烺点头:
“待过些时日,我再请吴先生去复诊。”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声音压低:
“駙马,那日我所言之事,可有思量?”
巩永固呼吸一滯,下意识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才低声道:
“殿下,此事关係重大,臣不敢妄动……”
朱慈烺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酒杯:
“駙马是聪明人,当知如今局势,闯贼肆虐,漕运断绝,京中粮草已难支撑半年。若真到了那一日,駙马难道要坐以待毙?”
巩永固沉默片刻,终於低声道:
“殿下之意,臣明白。只是……”
“只是怕父皇怪罪?”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駙马放心,此事无需你明面动作,只需暗中联络可信之人,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正低声交谈,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駙马与太子殿下倒是亲近,不知在谈些什么?”
朱慈烺抬眼望去,见是泰寧侯陈延祚,正端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这边。
巩永固面色不变,拱手道:
“不过是些家常琐事,不值一提。”
陈延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駙马如今深得太子器重,倒是令人羡慕。”
朱慈烺淡淡开口:
“泰寧侯言重了。駙马乃皇亲,本宫关心姑母病情,也是人之常情。”
陈延祚见太子发话,不敢再多言,訕笑两声退下。
待他走远,朱慈烺冷哼一声:
“这些勛贵,平日里尸位素餐,如今局势危急,却仍只顾勾心斗角。”
巩永固低声道:
“殿下,他们未必不知局势,只是不愿担责罢了。”
朱慈烺目光微冷:
“所以,真正能成事的,终究只有少数人。”
隨后又缓缓开口:
“駙马,今日之宴,你也看到了,朝中诸公,或昏聵,或畏缩,无人敢直面危局。”
巩永固深吸一口气:
“殿下,臣並非不愿效力,只是……”
“只是怕牵连乐安姑母?”
朱慈烺转身,目光如炬:
“駙马,若真到了城破之日,你以为父皇会如何对待皇亲?”
巩永固浑身一震,脸色微白。
朱慈烺继续道:
“我知你忠心,但乱世之中,忠心未必能保命。唯有早作准备,方能护住身边之人。”
巩永固沉默片刻,终是开口:
“殿下那日所言,臣思虑良久……”
朱慈烺闻言挑了挑眉毛:
“姑丈可有决断?”
巩永固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殿下所虑极是,乱世之中,若无自保之力,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仍不动声色:
“那新乐候那边?”
巩永固点头:
“臣已与他密谈,他亦赞同殿下之策。”
朱慈烺微微頷首,声音更低:
“既如此,姑丈可暗中挑选忠勇之士,以护院家丁之名操练,务必隱秘。”
巩永固眉头微皱:
“可若被锦衣卫察觉...”
朱慈烺意味深长道
“锦衣卫之事駙马不必忧心,何况...年节过后,父皇得忧心国事了,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巩永固闻言浑身一震,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他猛地抬头望向太子,只见朱慈烺嘴角噙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殿下是说...”
巩永固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
“锦衣卫里也有...”
朱慈烺轻轻摇头,食指在唇边一竖:
“姑丈慎言。”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巩永固额角渗出细汗,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太子,竟已在暗中布下如此棋局。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说破天机,不由得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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