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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血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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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坚韧的阻力传来,仿佛刺入某种被厚实皮革包裹的胶状物。

江临手腕猛地一抖一绞,磐石內劲与祖力同时爆发!

只听的一声闷响,那血肉傀儡的整个脑袋如同一个被从內部引爆的西瓜,轰然炸裂开来。

红白之物混合著腥臭的粘液四散飞溅。

一颗鸽卵大小,通体血红,如同心臟般微微搏动的血核在爆炸的气浪之中,被高高拋起。

江临长枪顺势一卷,便已將那血核捲入手中,看也不看,直接收入怀中。

一击功成,他毫不停留,身形如电,已然冲向下一个目標。

另一边,阿骨勒亦是勇不可当。

他手中弯刀挥舞如风,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斩向那些血肉傀儡的关节要害,刀法狠辣老道。

两人一攻一守,一刚一柔,背靠背,竟硬生生在这数十具悍不畏死的血肉傀儡的围攻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这些血肉倪儡仿佛无穷无尽。

每当他们斩杀一具,便会有更多的白色囊包破裂,孵化出新的怪物,悍不畏死地补充上来。

“江临,这样下去不行!”

阿骨勒一刀將一具扑上来的傀儡劈成两半,声音急促地吼道“这石屋之中,必有母体在源源不断地製造这些鬼东西,若不將其摧毁,我们迟早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江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一枪將一具愧儡挑飞,借著那短暂的空隙,撞破石屋的窗子,冲了进去。

阿骨勒的手中弯刀猛地向前一挥,用尽全力逼退了身前的几具傀儡,紧隨其后。

石屋內。

地面之上,用不知名的暗红色顏料,绘製著一幅巨大而又无比邪异的阵图。

其图样,与江临先前在威远鏢局那些兽皮图卷上所见的万灵血祭图,如出一辙。

阵图的每一个节点之上,都摆放著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异兽尸骸,或是被斩下的狞头颅。

江临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山、冰涎虫、乃至啼尸鷲的残骸。

而在阵图的最中央,一个由无数人类与野兽的百骨堆砌而成的巨大血池之內,粘稠腥臭的暗红色血液正在如同活物般,咕嘟咕嘟地冒著气泡。

一名身著杏黄色长袍,鬚髮皆白,面容枯稿得如同殭尸一般的老者,正盘膝坐於血池之前。

他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主持看某种邪恶的仪式。

隨著他的吟诵,那血池之中的血液翻涌得愈发剧烈,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从中升腾而起,被那邪异的阵图所吸收,最终匯聚向祭坛顶端一颗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

那晶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在有规律地搏动著。

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就在此时,那盘坐於血池之上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什么,眼晴猛然睁开。

“没想到竟还有两只不怕死的小虫子闯进来了。”

老者缓缓站起身,那枯瘦的身躯之上,散发出一股炼罡境强者特有的磅礴威压。

“也好,正好还缺两份新鲜的祭品,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江临心中警兆狂鸣,几乎是出於本能,手中挣角大枪猛地向身前一横。

“鐺!”

一声巨响,一股难以想像的巨力传来。

江临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全速衝锋的蛮牛狼狠撞中。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而老者已然出现在他先前所站立的位置,那双乾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掌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对闪烁著幽绿光芒的判官笔。

“桀桀桀,能挡住老夫一击,倒也有几分本事。”老者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身形再次一晃,手中判官笔化作两道绿色的毒龙,带著刺鼻的腥风,分刺江临与阿骨勒的眉心要害。

狼神怒!

阿骨勒发出一声怒吼,不退反进,手中弯刀挥舞如风,竟隱隱带著一丝大长老那血狱荆棘的惨烈刀意,迎看其中一道毒龙斩去。

江临则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挺起手中大枪迎向另一道毒龙。

一时间,小小的石屋之內,罡气四溢,劲风呼啸。

江临与阿骨勒二人联手,竟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老者的脸上,却始终掛著那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他猛地抽身后退,与二人拉开距离,手中判官笔在身前急速挥舞,口中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诡异音节。

“血肉为泥,听我號令,起!”

隨著他话音落下,那中央血池之中的粘稠血液,竟如同被煮沸了一般,疯狂地翻涌起来。

紧接著,一具、两具——

十数具完全由粘稠的血肉与破碎的白骨重新聚合而成的血肉魔偶,嘶吼著从那血池之中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然后,它们朝江临与阿骨勒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老者再次盘膝坐下,双手结印,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黑色晶石,搏动得愈发剧烈,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也愈发恐怖。

他竟是要借看血肉魔偶拖延时间的功夫,强行完成这最后的血祭仪式。

那些自血池中爬出的血肉魔偶,其身躯之坚韧,远超江屋外所遇的血肉傀。

它们仿佛没有痛觉,不知畏惧,眼中燃烧著纯粹的杀戮与毁灭欲望,悍不畏死地朝著江临与阿骨勒二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狂猛衝锋。

“这些鬼东西,一身血肉都被邪法祭炼过,寻常刀剑难伤,必须直攻其头颅,毁其残存的魂火。”

阿骨勒怒吼著,手中弯刀如同翻飞的月轮,精准而狠辣地劈开一具魔偶的头颅,腥臭的血浆脑髓溅了他一身。

江临手持角大枪,並不与那些魔偶缠斗,而是利用枪身的长度优势,以及锋锐之效,或挑、或扫、或砸,专门攻击魔偶的下盘与关节,破坏它们的平衡。

每当有魔偶被他击倒在地,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补上一枪,刃枪尖之上暗红色的光芒一闪,便已精准无比地贯穿其头颅,將那尚在摇曳的魂火彻底捻灭。

两人背靠背,一个主攻,一个策应,竟硬生生抵挡住了这十几具血肉魔偶的围攻。

然而老者对此却视若无睹。

他那张枯稿的老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丝残忍而病態的笑容。

他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口中吟诵的咒文也愈发急促。

只见那中央血池之中的血液翻涌得愈发剧烈,如同沸腾的岩浆,丝丝缕缕更为精纯的血色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半空之中那枚搏动不休的黑色晶石。

而每当江临或阿骨勒斩杀一具血肉魔偶,那魔偶的尸身便会迅速溶解,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重新流回血池之中,化为祭品,继而又在老者的咒文催动之下,重新凝聚成新的魔偶,再次投入战斗。

杀之不尽,生生不息!

江临一枪將一具魔偶砸得筋骨寸断,借著那短暂的空隙,对阿骨勒急声喝道。

“这老东西在用我们消耗这些魔偶,来加速血祭的进程。我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在为他提供祭品。”

阿骨勒一刀劈退两具魔偶,闻言也是心头一沉。

他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老者端坐於祭坛之上,周身有无形罡气护体,又有十几具悍不畏死的魔偶拱卫,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看似无解的死局之中,江临的脑海,却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一般,在【演武】技艺的加持下,疯狂运转。

敌人的数量、阵型、攻击的频率、祭坛的结构、老者的呼吸节奏、乃至那枚黑色晶石每一次搏动时散发出的气息波动所有的信息,都在瞬间被他捕捉、分析、重组,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之中骤然成形。

“阿骨勒!”江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你,为我爭取三息的时间!不计代价,不问生死,用你最强的攻击,將所有魔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那边去!”

阿骨勒闻言,先是一,但当他看到江临那双燃烧著熊熊火焰,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眸子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独眼之中爆发出狼王般的决绝与悍勇。

“好!”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

下一刻,他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蛮荒与野性的长啸。

“狼神祭血,燃我残躯!”

他竟不顾自身的重创,强行催动了契骨部某种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禁忌秘术。

只见他那本就魁梧的身躯再次暴涨,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狼形图腾,一股远超先前的狂暴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杂碎们,都给老子过来受死!”

阿骨勒如同真正的狼神附体,挥舞著弯刀,竟主动冲入了那十几具血肉魔偶的包围圈之中。

在阿骨勒用生命为他创造出那转瞬即逝的三息空隙的剎那,江临动了。

他没有冲向老者,而是將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內劲与祖力,都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手中的挣角大枪之上。

他的双脚,如同老树盘根般死死钉在地面,【磐石桩(大成)】的不动如山之效催发到了极致。

他的脊椎,如同被缓缓拉满的巨弓,每一节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手中的刃大枪,枪身之上那暗红色的纹路,此刻已亮如烙铁,一股凶戾苍莽的祖力凝聚於枪尖那一点寒芒之上,蓄势待发。

他的目標,並非是老者,而是悬浮在祭坛上空,那枚作为整个血祭仪式核心的一一黑色晶石。

“给我破!”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江临的喉咙深处进发。

他手中的挣角大枪,被他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如同標枪般,奋力掷出。

“咻一挣刃大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红色闪电,带著一股足以洞穿山岳的无上威势,以及一往无前的决绝,在那十几具血肉魔偶重新合围之前,在老者惊怒的目光注视之下,狠狠地轰击在了那枚搏动不休的黑色血晶之上。

“不—”

老者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咔嘧—

一声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在整个石屋之內骤然响起。

那枚凝聚了无数生灵精血与怨念的邪恶晶石,在灌注了大成內劲与祖力的角大枪面前,竟如同最脆弱的鸡蛋一般,应声而裂。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整个晶石的表面。

紧接著,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一股充满了毁灭与狂暴的血色风暴以那破碎的晶石为中心,轰然席捲整个石屋。

血色风暴爆发的瞬间,整个石屋都在剧烈地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坚硬的青黑岩石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的画卷,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头顶之上,巨大的石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落下大片尘土与碎石。

那股狂暴的血色潮汐,以破碎的黑色晶石为中心,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衝击波。

首当其衝的,便是那些尚在围攻阿骨勒的血肉魔偶。

它们那看似坚韧无比的身躯,在接触到这股纯粹而又霸道的风暴洪流的剎那,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一般。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已在瞬间被彻底气化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血色雾气。

隨即又被那风暴撕裂吞噬,消散得无影无踪。

“噗一一”

阿骨勒也被这股恐怖的衝击波狠狠地掀飞出去,他那刚刚才因燃烧生命而变得异常魁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箏般,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之上。

口中鲜血狂喷时,那因秘术而强行提聚起来的狂暴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再次陷入了重伤昏迷之中。

端坐於祭坛之上的傢伙下场更是悽惨。

他作为整个血祭仪式的核心与引导者,与那枚黑色晶石早已心神相连。

此刻晶石碎裂,仪式被强行中断,那股积蓄了无数生灵精血与怨念的庞大力量瞬间失控反噬。

“听啊啊啊—”

老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悽厉惨豪,他那枯瘦的身躯如同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的皮球,

猛地膨胀起来。

皮肤表面,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凸起,最终,的一声,从內部爆裂开来。

无数粘稠的血浆混合著破碎的內臟,从他七窍之中疯狂喷涌而出。

他那双原本闪烁著阴冷与疯狂的眸子,此刻也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不甘。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已穷尽一生心血,苦心孤诣谋划了数十年的惊天大计,竟会在即將功成的最后时刻,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以一种如此惨烈、如此决绝的方式,彻底摧毁。

江临在掷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枪之后,便已耗尽了体內最后一丝力气。

面对那席捲而来的毁灭性衝击波,他甚至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撞中,五臟六腑都仿佛错了位,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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