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哑巴又哑又要挨打(2/2)
他想喊,可喉咙像被谁攥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灌木丛被短刀挑开的瞬间,小哑巴后颈的冷汗顺著脊梁骨滑进衣领。
他蜷缩成更小的团,破布袖口被刀疤男拽得几乎脱线,指甲在石缝里抠出血来。
三天前他偷听到的“后山密道”“幽冥铜铃”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可此刻他连眨眼都不敢,只盯著周衡靴底那片擦不净的黑血。
“又是你这个哑巴!”
周衡擦著嘴角的血渍站起来,玄铁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像碾在小哑巴心口。
他记得上个月在藏书阁,这小哑巴扫灰时撞翻了他的茶盏,当时周衡捏著他的下巴说“哑子就该把耳朵也堵上”,现在那只手正掐著他的后颈,指节因用力泛白。
“看来得让你彻底安静下来。”
小哑巴突然剧烈挣扎。
他踢到一块碎石砸中刀疤男的小腿,换来对方狠狠一记耳光。
滚烫的血从鼻腔涌进喉咙,他望著陆寒的方向。
那个总在藏书阁角落翻旧书的少年,此刻正被青金色剑气笼罩,白衣虚影在他身侧若隱若现。
小哑巴张了张嘴,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
“按住他。”
周衡从怀里摸出一枚漆黑的丹丸,在指尖转了转。
“这是『哑魂散』,吃下去不仅发不出声,连魂魄都要烂成哑壳子。”
他掰开小哑巴的嘴,药粉的苦腥气衝进鼻腔。
“你不是爱偷听么?以后连听都不必了。”
“慢著。”
山风卷著松涛撞进耳朵。
青阳子的道袍下摆扫过周衡手背,带起的剑气割得他手腕一痛。
这位玄天宗剑修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腰间的青锋剑嗡鸣著震开剑鞘三寸,剑尖正对著周衡的咽喉。
周衡瞳孔骤缩。
他记得青阳子向来独来独往,上月宗內大比还因“护道者后裔”的传闻被其他长老排挤,此刻对方眼尾的淡金纹路却亮得刺目,像淬了火的剑刃:“青…青阳长老,这是执法堂的事——”
“这是护道者的事。”
青阳子打断他,靴底碾碎一块碎石。
“三日前我在祖师堂翻到《护道录》残页,上面说『当剑灵破封时,护道者当以血为契』。”
他抬手按上陆寒肩头,掌心传来的温热让陆寒一怔。
那温度不似凡人,倒像剑炉里淬过的精铁。
“你勾结幽冥宗,试图封印本该復甦的传承,才是真正的违逆天道。”
周衡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老松树。
他看见玄阳子带著执法堂弟子站在崖边,虽未靠前,却也没有阻止青阳子的意思。
魔典里关於“护道者”的记载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那些被七大宗门遗忘的古老血脉,每代只传一人,生来便是为剑灵引路的灯。
“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周衡的声音发颤,九连环刀还躺在五丈外的碎石堆里。
“幽冥宗不会放过——”
“我只知护道者的责任。”
青阳子抽出青锋剑,剑身映出陆寒眼底翻涌的青金色。
“从今日起,我与他同进退。”
他反手將一枚刻著云纹的古老令牌拍在陆寒掌心,令牌上的温度与剑灵共鸣,烫得陆寒指节发白。
“这是护道者的认主令,拿好它,以后…会有更多人来找你。”
远方突然传来清越剑鸣。
那声音像冰棱坠进深潭,又像春雷击碎冻土。
陆寒抬头望向天际,白衣虚影在他身侧凝实几分,眼尾的硃砂剑纹隨著剑鸣明灭。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剑灵在意识里低笑:“是他来了。”
周衡的嘍囉们下意识抬头,却只看见云层里一抹剑影掠过。
玄阳子摸著腰间的执法令,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护道者持剑归来时,会有旧人踏剑寻来。”
小哑巴还在刀疤男手里挣扎,却见陆寒转身朝他走来。
青金色剑气裹著温度拂过他发顶,周衡掐著他后颈的手突然鬆开。
陆寒的指尖点在他喉间,一缕剑气缓缓渗入:“別怕,我帮你。”
小哑巴瞪大眼睛。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春冰初融,像雏鸟试啼。
他张了张嘴,终於发出模糊的“寒…寒”字,眼泪混著鼻血砸在碎石上。
周衡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脚边的药碗。
他望著陆寒身后愈发清晰的白衣身影,突然转身朝密道方向狂奔。
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必须让魔主知道,护道者不仅醒了,还带回了失传千年的护道令。
“追吗?”
玄阳子走到青阳子身边,望著周衡消失的方向。
青阳子摇头,青锋剑缓缓归鞘:“他跑不掉的。”
他看向陆寒,后者正用衣角给小哑巴擦脸上的血,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抱剑的少年。
“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暮色漫上山崖时,陆寒收到了苏璃的传讯符。
符纸在掌心烧成淡青色火焰,映出少女清冷的眉眼:“镜湖的水涨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陆寒摸了摸怀里的护道令,又看了眼还在练习发声的小哑巴。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的剑鸣仍在云端迴响,像在催促,又像在指引。
他弯腰抱起小哑巴,对青阳子道:“我要去镜湖。”
“去吧。”
青阳子望著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有些事,总要在镜湖边说清楚。”
山径上的脚步声渐远,只余松涛与剑鸣,在暮色里缠成一团青金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