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奸佞就擒,能臣登庸(1/2)
第480章 奸佞就擒,能臣登庸
听到顾秉谦的奏请,皇帝朱由校目光微沉,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淡淡开口:
“爱卿所奏何事?”
这一问,让本就攥紧笏板的顾秉谦浑身一震。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得如同擂鼓,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昨夜拟定奏疏时的决绝,此刻在百官注视下,竟生出几分战栗。
可他知道,退路早已断绝,唯有把这“投名状”递到底,才能保住性命。
“臣……臣所奏,乃钱谦益、周起元等人行大逆不道之事!”
顾秉谦猛地伏低身子,额头几乎贴住青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字字清晰。
“他们为阻陛下新政、保江南士绅私产,暗中教唆乱民暴动,纵容海盗劫掠。
更串联京中官员,伪造‘万民血书’,妄图逼宫。
臣还查获密信,他们竟在私下商议,若陛下不罢新政,便要……便要行弑君之举!”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厚厚的奏疏,里面夹着几页泛黄的纸笺:
“臣这里有钱谦益与周起元的密信抄件,有江南士绅资助乱民的账册,还有参与串联官员的名单,恳请陛下明鉴!”
“哗!”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垂首而立的群臣,此刻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什么?江南民变是故意的?”
吏部一位主事攥紧笏板,脸色发白,显然不敢相信。
“逼宫还不够,竟要弑君?这是实打实的逆党啊!”
兵部尚书身后的郎中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震惊。
“难怪江南乱了这么久,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几位由朱由校从寒门提拔的御史,当即面露怒色,看向文官列中东林党人的方向。
没等议论平息,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位官员,为首的是御史张讷。
他本是北直隶一个县令,因清丈土地时表现突出,被朱由校破格提拔。
“陛下!”
张讷手持笏板,跪在顾秉谦身旁,语气激昂。
“钱谦益等人大逆不道,动摇国本,若不速速擒拿,恐生变数!请陛下下旨,命锦衣卫即刻追查!”
“臣附议!”
紧随其后的,是户部侍郎李继贞,他也是新政的坚定支持者,他当即上前说道:
“江南百姓流离,皆因这些逆党挑唆,不杀钱谦益,难平天下民愤!”
一时间,十几位朱由校提拔的官员纷纷出列,跪在殿中,齐声请命,声浪震得殿顶的瓦片仿佛都在轻颤。
文官列中,东林党出身的官员脸色各异。
有的攥紧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有的眼神躲闪,不敢与皇帝对视。
还有的悄悄往后缩,生怕被牵连。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叶向高手持笏板,缓缓走出队列,在殿中跪定,语气恳切中带着几分担忧: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仅凭顾侍郎一面之词与几份文书,恐难辨真伪。
臣恳请陛下,先命人彻查,不可过早定论。
再者,江南已乱月余,百姓困苦,若追责过深,恐激化矛盾,伏请陛下三思!”
他这话,明着是求“审慎”,实则是想为东林党留一线生机。
钱谦益、周起元都是东林骨干,若真按“逆党”论处,怕是半个江南籍官员都要被牵扯进来。
朱由校看着殿中对立的两派,目光扫过叶向高,又落在跪请的官员身上,缓缓开口:
“叶卿所言极是。此事关乎国本,确实不可妄下定论,需查得水落石出,方能服众。”
这话让叶向高松了口气,可没等他起身,朱由校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着三司会审,内阁首辅方从哲牵头,叶卿与司礼监掌印魏朝共同跟进,各部需全力配合,务必将此事办成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铁案!”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扫过文官列中那些神色慌张的官员,继续说道:
“锦衣卫即刻出动,将密信与名单上涉事的官员,全部控制起来,不许一人逃窜!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陛下圣明!”
张讷等人当即叩首,声音响亮。
叶向高跪在原地,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三司会审看似“审慎”,可方从哲素来唯皇命是从,魏朝是皇帝心腹,自己虽是阁臣,却根本无力左右结果。
而“控制涉事官员”这一句,更是断了钱谦益等人的退路,所谓“彻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没人敢提出异议。
那些与钱谦益有往来的官员,此刻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却连一句辩解都不敢说。
“臣等遵命!”
片刻之后,满殿官员齐齐伏地,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几分无奈。
“另外,顾侍郎能在朝堂之上揭露逆党,直言不讳,此乃公忠体国之臣,朕心甚慰。”
在这个时候,朱由校又开口说话了,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顾秉谦身上。
“如今吏部尚书之职空缺日久,各部选官之事多有滞涩。
依朕看,顾秉谦可入廷议名单,参与吏部尚书人选的举荐。”
“轰!”
这话比刚才顾秉谦揭发逆党时,更让群臣震动。
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消失,满殿官员齐齐愣住,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顾秉谦,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吏部尚书,那是“天官”啊!
掌天下官员的任免、考核、升降,权柄仅次于内阁辅臣,是多少官员熬一辈子都摸不到的位置。
顾秉谦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前一日还在为江南士绅奔走,今日刚递了“投名状”,竟直接被陛下纳入吏部尚书的廷议名单。
这提拔速度,简直是坐了火箭!
叶向高握着笏板的手猛地一紧,苍老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原以为陛下顶多赏顾秉谦些金银或升一级,没料到竟如此重赏。
这分明是在向所有人昭示:
跟着陛下走,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敢站在新政对立面,便是钱谦益的下场!
方从哲垂着头,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
他早摸清了陛下的脾性:
赏要赏得够狠,罚要罚得够重,这样才能让百官彻底服帖。
提拔顾秉谦,既是赏他揭发逆党的功,更是给满朝官员立个“榜样”。
看看!
都看清楚了!
只要肯为陛下办事,哪怕是东林党出身,也能平步青云。
文官列中,几个东林党官员脸色惨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们之前还暗地里鄙夷顾秉谦“卖友求荣”,此刻却只剩满心的恐慌。
连顾秉谦都能当吏部尚书候选人,往后东林党在朝中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而那些由陛下提拔的新政官员,如张讷、李继贞等人,脸上则露出了然的笑意,纷纷朝顾秉谦投去示好的目光。
顾秉谦自己更是懵了,趴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没听清皇帝的话。
他抬起头,额前的冷汗还没干,眼神里满是茫然:
“臣……臣惶恐!”
他声音都在发颤,双手死死攥着笏板。
“臣不过是尽了臣子本分,无尺寸之功,焉敢觊觎吏部天官之位?陛下三思!”
他这话,一半是真惶恐,一半是按官场规矩的“谦辞”。
礼部侍郎到吏部尚书,中间隔着好几个层级,他连想都没敢想过,此刻只觉得像做梦一般,脚下发虚。
朱由校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摆了摆手:
“有功无功,朕心里清楚。”
他语气平淡。
“朕说你能,你便能。”
官场之上,选官用官,本就是看臣子是否对朝廷尽心,是否对朕忠诚。
这话没明说,却让在场的官员立刻领悟。
是啊!
历朝历代官场的道理都是如此。
领导说你行,哪怕你之前只是个小吏,也能一步登天。
领导说你不行,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困在原地。
顾秉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之前跟着东林党,顶多混个侍郎。
如今投靠陛下,转眼就能争吏部尚书。
顾秉谦趴在地上,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一股狂喜顺着脊椎往上涌,几乎要冲昏他的头。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臣……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由校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满殿神色各异的官员,心里清楚,这步棋走对了。
提拔顾秉谦,不仅是赏功,更是给所有官员一个信号:
跟着朕,有前途;逆着朕,没好下场。
江南谋逆大案议定了。
接下来的奏事,便显得有些敷衍了。
户部奏报了北直隶番薯的存储情况,兵部提了提辽东军堡的修缮进度,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朱由校听了几句,便抬手起身,语气平淡:
“既然无其他要事,便退朝罢。”
鸿胪寺官员高唱“奏事毕”,锦衣卫校尉再次鸣鞭三声,清脆的鞭响在文华殿内回荡。
朱由校转身,在太监的簇拥下,从侧门退回后宫。
百官按品级依次退出,原本整齐的队伍,此刻却有些散乱。
不少官员都在偷偷打量着走在最后的顾秉谦。
顾秉谦跟在队伍末尾,脚步虚浮却又透着轻快,手心全是汗,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了。
之前那些东林党官员看他的眼神,满是鄙夷和不屑。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羡慕、嫉妒,还有几分刻意的讨好。
“顾侍郎,恭喜啊!”
路过的户部侍郎李继贞,特意放慢脚步,朝他拱了拱手,语气热络。
“日后大人入了吏部,还望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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