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黄惊进门(1/2)
少年不置可否地点头,“行吧,那我走了。”
妇人身上的定身法解除,一下子扑倒在地,天旋地转,被三个掌摑打成大舌头,却是高喊道:“仙长留步啊!一定要收下我家王鱼儿!”
少年停步却不回头,玩味道:“为时已晚嘍,孩子的仙缘已经被你断了!”
妇人双眼通红,懊悔不已。
王父遇著大事,倒是比平时“精於算计”的婆娘能扛事。
这少年仙长若是去意已决,何至於停步?
恰逢屋外妇人的嚎叫太大。
王鱼儿循声走出门来。
一见自己亲娘跪在地上,当即傻了眼。
王父一回头,心一横,大步流星朝著自己儿子走去。
王鱼儿从未看到敦厚老实的父亲这般严肃,眼神带著锐利。
不自觉后退一步,脚跟掛住门槛,向后栽倒下去。
王父直接伸手,一把揪住儿子的脖颈,轻易將他提起,又匆匆拎到白袍少年脚边。
“爹!你要干什么啊!”
王鱼儿惊惧大叫!
男子低喝道:“给仙长磕头,拜师行礼!”
王鱼儿梗著脖子,“爹,你疯了不成!”
男子粗糙的大手微微使劲,加重语气道:“跪下,磕头,叫师傅!”
王鱼儿顿时吃痛不已,顷刻就討饶道:“疼啊,爹,你放手……”
男子摁著儿子的头颅不断顿首,直到额上染了一地土灰,甚至鲜血渗出。
面带討笑道:“仙长慈悲,您就收了这个孩子吧!”
少年这才勉为其难地转身,说道:“老子倒是懂些规矩,也罢,那就收他做个记名弟子吧。”
男子欣喜若狂,连声道谢,这才撒开钳制儿子的手。
男子笑道:“对了,我叫汪润,你叫王鱼儿是吧?”
王鱼儿已经抢地得头昏脑涨,六神无主了。
男子见状,陪笑道:“是了是了,就是一条鱼儿的鱼儿。”
少年清润的眸子扫过男子,淡淡道:“我没问你。”
男子顿时噤若寒蝉。
少年伸手摸了摸王鱼儿的头颅,指尖一点灵光闪过,额上嵌著砂砾的创口瞬间癒合。
笑道:“乖徒儿,叫师父。”
王鱼儿见识到了神仙手段,没有一点儿主见,只是訥訥道:“师父。”
少年差强人意地点头,说道:“我叫汪润,字韵流,说起来也就冲你这个名儿,我才起了收徒之心,咱们师徒姓名相涵,说不得以后修行路上,能和合相处。”
名为汪润的阴神修士转身就走,不管身后千恩万谢的王父王母。
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替孩子收拾收拾吧,等二月初七,我来接他。可別觉得运交华盖,就忍不住蹀躞这,这两天都消停些。天运有穷,人生苦促,得了仙缘,就该闷声不响地消受。”
……
喻公庙前,陈腴忙里偷閒,抬头看了眼天色。
即將正中的暖阳暂时驱散春寒。
山上山下,来人不少,山头愈加热闹起来。
只消等到日中微昃的时候,就可以放两种名为“一声雷”和“双响炮”的爆竹,提醒眾人开席了。
都是李府中搬出来的,据家僕说是去年除夕,哄小孩剩下的小玩意儿。
还有一种名为“大旗火”的烟,是特地差人去临溪县买的,据说“升空如箭,光散如旗”,因此得名。
得等到晚上燃放,效果极佳,算是添个彩头,驱邪纳吉。
陈腴只想等此间事了,再拜李府,好生向老太爷道谢一番。
这时候才来的山民多半就懒得多折返一趟了,各自挑选了餐位,熟人三五成群,就开始大摆龙门阵。
七嘴八舌,聒噪之声不绝於耳,陈腴却是乐在其中。
若是自己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感慨,真是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自己却是从未体会过这等光景。
李府家僕见状,又是添置了五套桌椅。
挤一挤的话,足够坐下二百来人了。
叫陈腴收穫意外之喜的,还是十几户山下闻讯辐集的外村人。
喻公庙近一二十年来香火凋敝,在黄冈岭无人问津,名声在岭脚下倒是没有被糟践太多,勉强算是无功无过。
结果看到山下那些叫不出名的善信居然各个都有善捐,呆若木鸡。
山下都是黄惊庙调教出来的信眾,大多诚心篤信,为了彰显侍神之心,倾箱倒篋,捐金沉珠之事,屡见不鲜。
本来就觉得是赔本赚吆喝的陈腴甚至没有准备功德箱。
虽然只有一吊两吊,比起置办喻公诞的八十两雪纹银是杯水车薪,但起码狠狠打了山中老乡的脸不是?
山下人都有所表示了,山里这批一毛不拔的吝嗇鬼面子上也掛不住啊。
故而陈腴临时找了个陶罐,贴了张喜庆的红纸,上头写下福田广种四个大字。
外加一句偈语,“二百衬钱五味食,羊毛出在羊身上。”
一时半刻之后,还真塞得满满当当,估摸著三五贯铜钱还是有的。
真是意外之喜了。
有村里人舍了钱,肉疼不已,本来白送都不珍惜的符籙转头却是拿了个遍。
有人和陈腴打鑔道:“细鱼头,你今天看起来身子还可以啊,这么久都没咳过。”
山里方言的细鱼头就是小鱼儿的意思,陈腴笑著点头,也不算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啊,老毛病了,施郎中那看了好多年都不见好,最近就是一直喝喻公庙接的无根水,也不知怎的,一下子身子就全好了,现在干活不累,吃嘛嘛香,力气都变大了好多。”
要不说陈腴也是个小心眼儿的,还不忘一捧一踩,编排那“黑心鬼”施郎中。
那问话之人一脸狐疑,“真的假的?喝点无根水就能治病?”
陈腴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这么好的。”
说著陈腴走到一张坐满人的八仙桌前,伸出右手握住小小一截桌角。
掂量掂量,深吸一口气,琢磨著正好借这个机会,表演一个乩童手段,给大伙儿助助兴,也给老喻长长脸。
座上有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小老头,当时就阴阳怪气道:“呦!细鱼头,临近开饭,你这是要掀桌子啊?”
老头姓王名平,諢名叫作“酒包头”,是个拎不清的老东西。
山里为人处世自有一套规矩,谁也不同谁一直好下去。
要做到人人都喜欢,只能是银子了,可要做到人人厌弃的,也就只此一位了,狗都嫌,尖酸刻薄,煽风点火,几头挑事,唯恐天下不乱。
这酒包头,老梆子一个,声音倒是尖锐,引得不少人侧目。
山民本就閒来无事,就等开席呢。
不少人正心中腹誹陈腴不会来事,就叫他们乾等著,连生、瓜子、烘豆茶都不准备一样,这是招呼客人的態度吗?
陈腴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半点不怵,反倒心中一喜。
轻笑一声,“那你可瞧好了。”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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