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山寺(1/2)
陈故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当即就要拉著陈腴动身。
陈腴心想,还好是十五里。
要是十六里,自己就不能同去了。
神会和尚直言不与同行,这点路程对他的神足通来说,一蹴而就,真遇著什么事情,也不会鞭长莫及。
不过陈腴却是有些担忧,这十五里路程,末位估计会遇著不少迷障吧?
或许也不一定,陈腴忽然想,那不是申培老先生给他设下的禁制吗?
虽然也至今不知他何故要画地为牢,將自己圈禁於此,但经过一饭之交,他对自己的態度会不会有所缓和?
陈故知悉徒孙心中所想,没有解释什么,还是觉得路上说比较方便。
陈腴走脱不出这山的事情,其实和申培没有太大关係。
从某种角度来说,申培还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陈腴问道:“师爷,这白骨菩萨的故事,真不是讹传吗?”
陈故摇头,“真的,不过此行咱是找取骸骨,並非专程拜謁他去,见不见得著就不一定了。”
陈故对神会说道:“法兄,受累再借两道神通法力加持。”
神会轻声道:“修持不够,神通授受也是业力流转。”
陈故毫不在意,“那你担待著不就好了?”
神会无奈,单足轻点地面,一团黄云升起,晕染陈故和陈腴的双腿。
陈腴顿觉足下涌出无穷劲力,跋山涉水再无阻碍。
“这就是神通的感觉?”
陈故笑道:“这是神会师傅的神足通,匀给咱爷孙俩感同身受了,可唤作『譬诸行者』。”
陈腴道谢。
陈故道:“別老谢来谢去的,反倒显得心不诚了。”
陈腴咂摸不出师爷这话里的意思,道谢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陈故摇头,“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其实不管是道谢还是道歉,大多出口之人只是红口白牙一碰,只管先叫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陈腴错愕,若有所思。
却听陈故又毫不客气地对神会索要道:“再来个护法神通。”
神会皱眉道:“我要不把三十二相八十好都借给你?”
陈故摇头,“都是胡诌出来凑数的,远不如道家天罡地煞数变化一般务实,你再借一个『身力殊胜』就好。”
神会无奈,“就冲这句话,诸洲之一的贺洲你是去不得了,谤法之罪,重於五逆。恶道长远,久受苦报。”
陈故不以为意,“真佛哪有这般小气?你就说借不借吧?”
神会嘆气,不过还是出借了佛门诸贤圣八十好之一的“身力殊胜”。
诸多高僧大德,具足苦修,而无疲惫之態,盖因其修行获殊胜身力。
陈腴又觉体內涌出超逾常人之气力。
不禁想入非非,这道行得来,也太容易了些。
又是转念一想,自己修行筑基,好像也无甚阻碍。
难怪这世上神仙人物这么多呢,连黄冈岭的小山窝都能蹦躂出这多些。
陈故一个不轻不重的凿陈腴两个栗暴。
“想什么呢?修行简单,那这世上还有难事吗?別眼高手低,他日你走出了这小山,甚至横渡诸洲,再遇见所谓的新前辈高人,也不过是曾经沧海罢了。”
陈腴缩了缩脖子,师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如今见过的诸位,已是顶了天、了不得的大手子了?
可不是说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吗?
陈故打断陈腴的沉思,问道:“中山在哪个位置?”
陈腴向著道旁走去,眺望连绵的大山,找准了中山的方向。
中山荒僻,是不祥之地。
自高处俯瞰,植被濯濯,甚至不比坟塋更多。
却常年阴气森森,人跡罕至。
周匝山民,也只有逢年过节,祭拜先人之时才会结伴而至。
似乎约定俗成一般,只要家中有人过世,停尸三日之后,就要送往中山去。
陈腴家也不例外,祖祖辈辈都埋葬在那边。
他画地为牢在镜子窟周回十六里,因著每次犯禁都会遇到迷障,故而每年清明冬至,扫墓烧纸扦坟飘,都由父亲代劳。
迄今为止,陈腴只有一次去过那禁地边缘的中山。
便是父亲死后,送上山的那次。
当时夫子李梧还陪同了。
那一次,一路顺遂,没有遇到半点迷雾障道。
陈腴当时心中还想,那禁制至少还通情理,不外乎人情。
现在想来,莫不是因为李夫子的面子?
至於那中山寺,陈腴只是远远瞥见过一眼,据说源来久过喻太公庙,四面漏风,摇摇欲坠。
而今狐鼠乱窜,总是会从不知何处叼来骸骨,以断壁残垣筑巢穴居。
陈故顺著陈腴视线望去,伸手指道:“就是那座小山?”
陈腴应声。
陈故点头,“省得了,那就走吧。”
“等等誒!我也去!”
胖婶游弋身姿钻出锅浴房来。
陈腴却似不悦道:“有你什么事情?”
蛇妖神色悲戚,作戏道:“小腴哥如今寻得师爷做靠山,就要撇下我这个护持了?”
陈腴才不看她装模作样,只是问道:“姬月姑娘情况怎么样了?”
胖婶道:“她炼化不了这么多帝流浆的,看样子今天是动弹不了了,不管她就好。”
陈故看她一眼,乐呵呵道:“兀自一边耍去,別瞎凑热闹。”
胖婶显然是畏惧陈故那明澈真相的眼神的,不敢造次,灰溜溜的钻回喻公庙中
陈故低头看了一眼喻公庙的檐柱,朝露未晞,又是转头,看向连绵青绿的群山,云蒸雾罩。
陈腴也是投去目光,说道:“今天可能要下雨了。”
山云蒸,柱础润,天落雨,山里人人知之。
陈故点头,笑道:“一阵催雨,数声惊蛰雷,时序如此,天象、物候若是没有依著变化,反倒不妙了。”
陈腴学过时训解,只觉得有些偏颇,譬如惊蛰之日,桃始华,桃不始华,是谓阳否。
山上的桃哪有二月就开的?
陈故又道:“神会法兄,天公不作美,不若再给个辟水的神通?”
沙门天眾肌肤无垢,不染於水,和道家无漏之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神会闻言,饶是以他那温吞性子都不禁嗔心微动。
“你现在连撑个伞都不愿了?”
“不给就算了,”陈故摇头,好似觉著他小气。
陈腴说道:“师爷,庙中还有一把油纸伞。”
陈故点头,“那行吧,把伞带上,到时候真下雨了,就我撑著伞,你背著我。”
陈腴不由莞尔,点头走进庙中,心中却是传来老喻的声音。
“別空手去,带点香烛,进庙烧香,有备无患。”
陈腴心道,还是老喻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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