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全面开战(三)求月票(2/2)
官家赵项派工部勘验成果,回报属实。
於是下旨特拔沈括为宝文阁待制,准其进馆查阅文献典籍,並赏御前侍讲职位,便於沟通司天监与匠作监等处。
御街勒石刻碑,彰显功绩。
沈括听了李长安的劝,言称只要在距离南熏门一千二百三十六尺,又三寸六分立一块方尖碑就可以,无需刻字。
到时候人站在碑前,看著南熏门,就可以感受到一滴答声音走过的距离。
赵项大喜,这玩的太有格调了,比什么要求册封或者旌表的,更有个性。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很普通的一次“祥瑞”。
直到第二天,他们看见满街在传播的《圣人真偽论》,一下子就明白了剑之所指。
圣人者,
为天地立心,即寻求天地至理,探求万物变化之根要,使人去蒙味而就文明:
为生民立命,即为人类创造福祉,使人愈加健康、安全、自由、幸福,让普通人活的也有生命的乐趣;
为往圣继绝学,即继承和发扬前人智慧,拓展知识之边界,使文明之火生生不息;
为万世开太平,即建立制度、创造器具、编纂良法,保证文明得以不断生长,世界持续向前推进。
沈括之所为,乃是为天地立心之举,实为圣人之道。
而钻营官场、拾古人牙慧、聚朋结党,欺世盗名以称圣人者,皆名利之贼也。
是以,宋人为九州中华正统,应辨明真偽,去偽存真。
文章號召朝廷和诸官员,应鼓励沈括这般以实证为成果的人去追寻圣人之道,而不是鼓励那些蝇营狗苟,欺世盗名之徒。否则,將来必有王莽之祸。
这一下,世人皆知沈括是在挑战谁,文章是在影射谁了。
天底下就一个活圣人,那就是王介甫呀。
他有什么实证功绩,不过是学识渊博,重注五经,在地方上干了一点不甚出色的政绩,
这也配当圣人?
王雾被气的发了好一阵疯,砸了书房,摔了最喜欢的景德镇瓷器,砍了家里一大片草草。
这帮人是要气死我爹么,哪有你们这么解释横渠四句的,张载老头我又不是没见过,这特么纯属瞎说。
沈括是个什么玩意儿,连进士还没考上,就是个工匠之学的偏才。
然而,比王雾更迷惑的,是在京中求学的吕大临。
老师张载远在关中,大哥吕大中、同门程顥、程颐,师叔周敦颐都不在汴京。
他想求证也找不到人。
师门的横渠四句是这么解么?
李长安,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两次拜访,好像也只有这个极尽聪明的人会如此曲解横渠四句。
別人门派的口號啊,哪有上来当自己家家训的,哭错坟头了不是?
不对,老师说要我找一个关学传人,这李长安不正好么。
不行,我得赶快写信,好像这个新解,比原来更高远大气上格调了。
大家都得改口,老师张载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是被其他学生和士人给误解了。
原来这么多年,理学的希望在汴京,在李长安身上啊。
要不要把老师请过来,做一次正式的学派传人交接呢...
比吕大临更慌的是蚁附王党的小官儿和江南学子们,怎么有人砸自家招牌,王安石倒了那还了得?
负天下三十年之望的王安石啊,安石不出奈苍生何的王安石啊。
居然有人想要推倒他们心中的神像,这无异於要把孔子从文庙里扔出去。
既然战爭已经来临,那就开始准备战斗吧。
一群群,一伙伙,一帮帮,每天几十场诗会雅集,只有一件事情,统一口风,支持王安石王相公。
聚会之后,他们串联成党,开始给王雾发邀约。
要天下第二聪明人出来主持大局!
王家內宅,王安石一家四口吃著晚饭,前面还商討著大女儿的婚事,其乐融融,不知怎么的,
又提到了最近的舆论。
王雾把收到邀请的事情一说,惹得王安石当时就黑了脸。
吃完饭,爷俩到小书房谈话。
“爹,咱们不能老当缩头乌龟啊。你不做声,还不让我去反击么,难道就天天让別人往我们头上泼屎盆子?”
王安石神色黯然,再也没有年初那种意气风发的精神。
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老头,那种出没在街巷墙根儿,一早一晚背著手无所事事的老头。
“反击?人家等的就是反击啊!你也想我死么?
“前有《朋党论》,指我为王莽之徒,现在有《圣人论》,指我为大盗。连环计啊,若是我振臂一呼群起响应,那我就做实了是王莽在世;若我闭口不言,自请出京,人家又说我虚偽无能,家乡的士族也会弃我他顾。
“毒啊,除了做一个孤臣,或者立时就死,为父已经想不到解局之法了!”
王雾也清醒过来,自己真的出去领袖群雄,扭转舆论,赵官家还会信任父亲么?
李长安,你好狠!
怎么当初没一下弄死你,让你还能祸害人。
不行,我得找他谈谈去,为了父亲的功业大计,我愿意承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