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炉火问道（2/2）

“呼……”

陈凡猛地撤回了双手，剧烈地喘息著。

翡翠身躯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如同蒙尘的玉石。

他死死盯著眼前空无一物却坚不可摧的虚空，眼神深处翻涌著浓得化不开的挫败和不甘。

但很快，那翻腾的怒火被他强行压下。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绝望，更毫无意义。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混杂著血腥、药味和石尘的空气。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平静，以及那永不熄灭的、属於耗材的韧性。

力量不够？那就积蓄。

无法破阵？那就等待。

但等待，不是坐以待毙。

他要利用一切可能，变得更强！

目光扫过人丹坊深处。

那里，还残留著未被完全消耗的药材，石旭、王禪等人留下的“收藏”，甚至……是那些被炼化药人残存的微弱药力气息。

他不再犹豫，走到一堆散落的药材前。

手掌虚按，无需任何炮製，【药性掌控】的天赋发动。

药材中的药力化作一道道或浓郁或稀薄的绿色气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

吸收！转化！凝聚！

枯萎的草叶在他掌下化为齏粉，坚硬的矿石失去光泽碎裂开来……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漩涡，疯狂地吞噬著周围一切可利用的能量。

体內那因衝击大阵而乾涸的药力漩涡，再次被迅速填满、充实，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直到整个石室残留的能量被汲取一空。

陈凡转身，目光投向那座巨大的青阳炉。

炉口依旧残留著暗红的光芒，炉壁散发著灼人的高温。

今天是第五天。

明天，这座曾吞噬了无数生命的丹炉，就將彻底关闭。

时间紧迫。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恐惧。

身体轻盈一跃，主动投入了那暗红色的、翻滚著毁灭气息的炉口！

“轰——！”

熟悉的灼热瞬间包裹全身。

但与上一次在炉中求生、疯狂吸收药力不同，这一次，陈凡只调动了大约一半的药力，在体表形成一层相对凝实、但远非绝对防御的碧绿光罩，勉强抵御著那焚金融铁的恐怖高温。

他的全部心神，全部沉入了《万化灵诀》的玄奥之中。

万化，万化……何谓万化？能量性质转化的关键，在於对能量本质的理解。

而理解，源於观察，源於感受。

此刻，还有什么能量，能比这將他“烧死”了数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青阳炉火更让他熟悉？

陈凡彻底放开了对炉火的恐惧，任由那毁灭性的热力透过光罩，灼烧著他翡翠般的肌肤。

他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细细体会著炉火每一丝能量的律动、跳跃、侵蚀和毁灭的轨跡。

灼热、狂暴、毁灭……这是炉火的表象。

那更深层的本质呢？它如何被阵法引导？如何与投入的药力相互作用？它毁灭万物的特性背后，是否也蕴含著某种转化的契机？

《万化灵诀》的奥义在心间流淌，与他对炉火的感悟交织碰撞。

同时，另一篇早已印入脑海的文字——《药理初解》中关於“药人”的描述，也如同电光石火般闪现：

“以血肉为鼎炉，以精气为柴薪……特定药力组合……形成微小却不完整的『炼丹循环』……”

鼎炉……柴薪……循环……

陈凡的思绪猛地被击中。

药人，是以自身为鼎炉，炼化外来的药力。

那么……我呢？

我现在的身体，不就是一个由纯粹药力构成的、更庞大、更精纯的鼎炉吗？

外来的能量……这青阳炉火，不也是一种狂暴的“柴薪”吗？

如果……如果我能理解这炉火的“药性”，理解它的“能量运行轨跡”，那么……我是否也能在自己的身体里，模擬出某种“循环”？

不是炼化外药，而是……炼化自身？！

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照亮了陈凡的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