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人（2/2）
「你说这个阿？我是JiNg神科医师，不是心理治疗师，有些事情我不能在电脑里留下记录，但研究梦境是我的兴趣，这样说会让你觉得像实验品吗？如果会的话…」
「不，不会，我没关系。」蓝若萱皱起眉，太长的对话让她想起下午那通电话，和始终像墙上鬼影般极不友善的脸。这大概是最後一次回诊了，她想。
「阿寺，这次的行动就交给你安排。」队长说。蓝若萱眨了眨眼，第三会议室，白板上贴着莫天成一抹冷笑的照片。「没问题吧？」
「是。」蓝若萱突然一阵紧张，半是得意半是害怕的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印象中那次行动前也是这麽紧张。
「看要调几组人马你再跟我说。」吴廷峰微笑着，双眼却JiNg明的盯着她。
「说到底还是大家一起行动，别那麽紧张。」邹成宇拍拍她一边的肩膀。
「对呀学姊，还有我们在。」林可欣露出招牌天真的笑容。
「那我下午就拟好行动方式，到时候再找大家一起…」蓝若萱抬起头，整个会议室突然空荡荡的，灯不知道哪时被关掉了，会议室的椅子被替换成木制的沙发椅，她的双手正泡在厚达三公分的灰尘里。
唉，又是这里，上次来时像个废墟，上上次也是，她的脑中不期然的浮现之前每一次的场景。总是没有半个人，只有她一个人在客厅，像一场电影的几个分镜，画面里的她总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灰尘的触感清晰的像真的一样，蓝若萱抬起手，任由那些灰扑簌簌的掉落在桌上，像毒品似的堆成一座小山。该做的还是得做，她穿过腐朽到轻碰一下就会整个崩塌的客桌，来到走廊入口，左手感受着枪套里枪柄的粗糙感。
里面有人在等她。蓝若萱拔出手枪，枪口朝上，正要举步时黑暗中传出脚步声，两个人，是曾经听过的。
「学姊，你怎麽还是一个人在这里？」黑暗中走出一个瓜子脸nV子，身上穿着灰蓝sE的刑警制服。
「你是？」蓝若萱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像被隔绝在泡沫般的世界之外，感觉得到但就是看不清楚。这时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在作梦了。
「你下午才打给我的，你忘啦？」瓜子脸nV子轻笑两声，回荡在废墟客厅里发出空洞的回音。「唉唷，这个地方还有回音，设计得真好。好啦，不逗你了，我叫刑凤芸，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上次我遇见的也是你？」蓝若萱其实已经肯定是同一个人了，只是保险起见再确认一次。
「当然是我，喔对，还有他。」刑凤芸的手伸到黑暗中一扯，拉出另一个圆脸青年，身上一样是白sE衬衫与黑sE西装。「他叫严正英。」
「嗨，你好。」严正英露出腼腆的笑容，只看了蓝若萱一眼就低下头。
是上次枪没有拿好的那个菜鸟。「你们来找我g嘛？」
严正英瞪大眼睛，没有稍减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有点诡异。「你怎麽知道我们是来找你？」
刑凤芸快速的用手肘捶了严正英一下。「她当然知道，因为我们就出现在这里，不然是她来找我们吗？」接着露出友好的笑容。「没记错的话你是警察，而且跟莫天成有关对吧？」
「是。」蓝若萱紧盯着那张瓜子脸，直觉告诉她这个穿着刑警制服的人…不太对劲，有种替身或者别人乔装成朋友的不搭感。整个空间突然产生变化，原本在旁边积满灰尘的客桌变成另一张乾净的桌子，上面有一副手铐。
讯问室。
「哎呀，起戒心了。」刑凤芸微微举起手示意无害。「我也可以戴上手铐回答你的问题，或者你想玩特别的也行，如果可以让你安心。」
「不需要，不过…」蓝若萱的目光停在手铐上面，就在那时她的双眼越过严刑二人，定睛在他们背後的不远处，走廊的形T不知何时点亮了灯。她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才是这个梦境的主题，不是跟这两个人闲谈。
那时刑凤芸突然脸sE凝重起来。「我猜边缘就是那扇窗户。」她说的是蓝若萱背後那面墙上已经破了一半，可以把任何人割得满身是血的玻璃窗。
蓝若萱彷佛没有听到这些对话，有什麽在呼唤她经过最靠近入口左右边的房间，都是空的，不需要打开也知道。她的目光在左手边最後一间，浴室，亮着hsE灯光有如Si刑场的终点就在那里。
这回一开门，就开枪，结束这段永无止尽的梦魇。
蓝若萱来到门前，却在握住把手的瞬间没来由的害怕。不能打开，我应付不来。她想。但门把发出熟悉的叽叽声转到底，自己往里侧打开，那道h光像血水般从门内流泄出来，她的枪口对准，指扣板机，手抖的像x1毒戒断症一样，看着马桶上那个全副武装的人。
「队长？」蓝若萱不敢置信，怎麽会是队长在里头？在这里的应该是…
「所有工作都不是非你不可，医生有建议怎麽治疗吗？」队长问，手上那把枪却稳稳的指着她。「你休息一阵子吧？」
「不，不是…我…我没答应，医生、医生说…」
「若不是你父亲拜托我，我早就把你调走了。」队长站起身，枪口始终指着她的右x，那早已癒合，时不时隐隐作痛的伤口。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没想到他…他就坐在那里。」蓝若萱往後退，浑身冒出冷汗，背抵着另一个房间的门，cHa0Sh的木头触感几乎整个身T陷进去。
「到你跟这段回忆和解前都会持续压迫你的JiNg神状态。」戴着口罩的医生全身白袍只露出双眼温柔的说，甚至无法让人确定刚刚是哪个瞬间换人的。
然而全场最感到惊恐的却是走廊外侧的那对男nV，刑凤芸几乎在发现队长变医生的同时就马上一挥手，残破的窗户连同整面墙瞬间消失，外头是什麽都没有黑暗。蓝若萱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梦境还来不及做出布置。她起步，严正英跟在她後头，两人同时朝那片黑暗猛力一跳。
不远处的蓝若萱突然感到右x一阵剧烈的痛楚。我又中抢了？蓝若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在冷笑的莫天成，背靠着几乎松垮掉的木门缓缓坐在地上。那时莫天成凌乱的浏海下方，那对得意的双眼缓缓被巨大的枪口遮住。圆形的铁管中像另一个世界。蓝若萱心想。
砰！
莫天成无声倒地，浴室里走出那个戴着钢盔夜视镜的身影，是那个学长，但他是谁？这个问题还来不及续想，所有的一切都被空无的白给淹没。
一男一nV从角落敞开的铁门闯进来，饭店一楼大厅的场景，异常安静的氛围让他们绷紧神经，然後他们突然看到一群人，至少五六个，跟着五六把步枪或散弹枪对准他们。
砰砰砰！响亮的三连发击碎周围的大理石柱，枪林弹雨中一个黑西装一个白大衣，沿着灰sE墙壁朝象徵出口的门口跑去，其中两颗子弹从男子的眼前钉入墙壁，碰的一声扬起烟尘让他睁不开眼，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刑凤芸一跃而起双脚踏着大理石柱，顺势用力把严正英扯进柱後，整个过程她都以不可能的角度横向站在柱子上方，大衣垂下正好遮住男子的头。
枪声，衣服破裂，墙壁再次迸裂，命悬一线的三重奏。她敢肯定刚刚如果慢了一步，那几颗子弹就不只是S破大衣下摆这麽简单，恐怕会血溅墙上，当然不是她的血。她咒骂了一声，但只有自己听得到。
「没办法消除他们吗？」严正英抹了抹脸说，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刚刚跟Si神擦身而过。
「没办法，他们太分散了，我不想当靶。」刑凤芸感受柱子传来的不规则震动越来越大，看来很快就要被子弹打穿了，把手上的枪递过去。
「早知道我就找几个打靶的梦境练习一下。」
「你？省省吧。」刑凤芸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两颗手榴弹，不知道什麽时候就藏在那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