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闫队的独特审讯技巧)(2/2)
“……好。”或许出于面对母亲遗像的压力,他纠结了一会就点头表示同意。
闫赴先一步离开了审讯室,检查了一遍监控视频无误以后就将孙沐也放了出来带到了接待室和孙禾汇合,孙沐见到孙禾的瞬间视线逃避了一下,不太自然的跟对方点了下头。
他们放两人先一步回了家,为的就是让刚刚审讯时那些话能有时间在两人心中发酵。站在支队门口,闫赴和齐怀帆对视一眼,他们都已经摸透这桩案子了,剩下的就是简单排除一下其它嫌疑人,再向市局申请几个测谎名额。
“测谎不是至今都没在中国法庭上具备法律效益吗,为什么要带他们去测谎?”郑明空不解的向闫赴提问:“并且目前国内的设备都是从美国购入的,人种差异导致的结果误差不是很大吗?”
“这就是我们的一手消息了。”闫赴挑眉笑着将刚刚审讯时记录的内容递给他看:“去年末国内已经开始自主研发了我们本土的测谎仪,只是目前只在部分学院、省或市级厅等地方小范围的使用。”
“你说得没错,由于测谎结果不能作为证据,所以一般测谎只会在需要排除多名嫌疑人的情况下使用,但这不是齐队想给他们测谎的目的。”
齐怀帆接着闫赴的话回答郑明空,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小黑本示意他记下来:“我完全是为了利用测谎未通过作为幌子来给他们俩施压,尤其是孙禾这种自尊水平较高的嫌疑人,最适合在测谎后直接进入审讯,以此来打击他的信心,从而趁虚而入。”
“孙沐更简单,像这种自尊水平低性格不够坚定的嫌疑人,只要你们闫队继续坚持使用建立认同的战术,他就会为了得到这份认同而主动自曝。”
郑明空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齐怀帆则去亲自打给市局申请今天下午的测谎,而闫赴带着郑明空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准备接下来的审讯。
接近中午时,死者的前夫孙程伟与同事吴浩宇也赶到了警局,闫赴和齐怀帆依然是分别用不同策略审讯后引导他们同意参与测谎。等到午饭过后,孙沐优先进入了市局审讯室,由市局特派的专业测谎师对他进行了测谎工作。
测谎程序包括了模拟测试,仪器校准,然后才是重复三次的测谎,实际操作过程相当漫长繁琐,一直到下午六点才公布了孙沐的测谎结果,如闫赴与齐怀帆所料,他并没能通过。
齐怀帆与闫赴先一步进了审讯室,然后由郑明空将孙沐带入了屋内,人刚一落座,齐怀帆就将报告拍在了他面前,身体靠在椅背上手臂盘在胸前:
“这就是结果。”
他们俩在演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闫赴不同于齐怀帆,他选择将双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着与孙沐贴近,语调平缓的向孙沐解释:“我觉得你也应该对这个结果有数,孙沐,你没能通过测谎,你对我说谎了。”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的情况让孙沐变得犹豫,他抬头求助一样看向闫赴,却被齐怀帆立刻打断:“行了,差不多得了。”
“我、我真的没…”
“停,你先别说话,冷静点。”齐怀帆又一次打断他的否认,并强制让他进入沉默。大概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闫赴先一步开口,继续保持了今早那个温和态度:
“孙沐,我能看出来你是想要把这件事解决好的,你在明知道你不能通过测试的情况下还是来到了这里和我们面对面,这就足以说明你是希望能跟我们交流的,你内心其实是想告诉我们真相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相信,但我真的没说谎…!”孙沐有些焦急,他反复的小幅度晃动着头表示否认,但被齐怀帆立刻打断:“这不是你说什么的问题了,孙沐,结果已经摆在这了,你没通过测谎,我们已经知道你在撒谎了,现在的问题是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里齐怀帆其实是偷换了一个概念,一般来讲没通过测谎的原因有很多种,设备误差,身体问题,又或者只是对案情交代不全面。她利用了孙沐不了解这些可能性的情况让孙沐以为“没通过测谎就代表没说出真相”,从而诱导出他进一步的压力。
果然,孙沐被这个现状唬住了,他一时没能说出话,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他视线躲闪了一下,没过一会再一次求助一样抬头看向闫赴,而闫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眼神,他继续用话术给孙沐制造假象:
“孙沐,其实这一整天在对其他证人取证的过程里,我们基本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相貌了,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说你是个有担当,有礼貌,并且孝顺的儿子,我想象不了你这么做的理由。”
“…可,真的不是我做的…”孙沐再次试图否认,却迎来了闫赴与齐怀帆一同沉默,面对这个状态孙沐显得格外不安,他赶紧优先打破沉默:“警察同志,你也说了,我没理由这么做对吧,我怎么可能对我的亲妈下那样的手啊!”
两人依然没说话,继续沉默着看向他,孙沐急迫的继续解释:“我发誓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杀人…!”
又是沉默,这一次就连孙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让墙上钟表的走针声显得格外震耳。
直到闫赴先开口:“我们讲讲你母亲。”
闫赴表现得很真诚,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神平静的与孙沐对视:“我觉得这让我很感动,因为你是一个愿意承担家庭责任的人。你和哥哥以及母亲三个人的生活里,大部分家务劳作都是你和母亲一起做的,你是个孝顺的儿子,你关心她和这个家,就连平时和她争吵后都会主动向她道歉,你真的很爱你母亲。”
“真的…不是我…”孙沐还在试图否认,而闫赴继续打断他,用了一个案情推论话术,给了孙沐一个认罪的台阶:
“我相信你这么做有你的苦衷,这些都不是你的意愿,我也相信这其中主要是你母亲的问题…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控制你的生活。”
责问受害者从而降低嫌疑人的认罪标准,这是审讯中一个常用的话术,但闫赴也是在赌,这就是警察在审讯中最大的挑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得让嫌疑人以为他们都知道。
“……不是我杀的…”孙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否认了。
“当时是个意外吗?”齐怀帆突然跳跃的将问题假设到案发当天,孙沐明显的愣住了片刻,随后依然保持惯性否认:“我不知道…肯定不是我干的…”
“…孙沐。”齐怀帆打断他,突然向前探身让她与孙沐的距离拉进,一边压低眉头注视他问:“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哥哥先动的手?”
上一次没能动摇孙沐,这一次齐怀帆再次使用了案情推论,这回她直接把主责推给了孙禾:“你不是这样的人,但你哥哥孙禾是,他在这个家里从来不承担任何责任,还经常跟人动手动脚。你跟我们说实话,是不是他先跟你妈妈动的手,等你注意到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你才不得已帮他一起处理的遗体?”
闫赴也立刻跟上了齐怀帆的节奏,同样探身看向孙沐,用着近乎强迫的方式让对方面对新的选择:“孙沐,你得想好,现在是谁才是主谋的问题,你不需要替你哥哥这种人承担一切。”
孙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了,他呆滞的看向闫赴,又缓缓把视线移动到了桌面,闫赴看得出他在思考,他开始接受这个认罪的台阶了,于是闫赴又乘胜追击:“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哥哥到底对你母亲做了什么,你不用再给他擦屁股了,不能让他再这么利用你的责任感了。”
看孙沐暂时还在思考,齐怀帆也继续施压:“如果你不让我们知道真相,那我就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结果打算了,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吗?”
“不…不是我干的…”孙沐赶紧又否认了,低着头不愿与二人对视,但这一次他显得平静许多。又一会沉默对峙,他忽然抬起了头看向闫赴:
“我能…要根烟吗?”
一般嫌疑人向警方提出要求都代表他准备坦白什么了,齐怀帆挑起眉稍微扬了下头,她到屋外找人要了盒烟递给孙沐,等他把烟叼在口中时,闫赴将椅子拉到他身旁坐下,一边轻抚他后背一边帮他点燃了烟。
孙沐吸了口烟,然后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但他没有掐灭,继续逼自己抽完了一整只烟,烟灰直接弹在了他刚刚喝过的水瓶中,接着是烟头也一同扔在了里面。
“准备好跟我们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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